催促道,一面拉我过去。
我赶紧坐过去,这才发现靳青的左胸有一处很长的刀口,在这样美好的身体上有这么一道刀口,更觉甚是可怖。
妇人让我扶着靳青的身体,然后她拉着丈夫的手,缓缓地伸到靳青两乳之下的地方。郎中的手一触到靳青的身体就是一缩,但很快就又摸上去,像壁虎游墙一样,在肋骨的地方摸索着,然后忽然寻到一个位置,一根根的摸下去。忽然停住,按了按,郎中顿了片刻,继续按着,然后手指突然一用力,只听微微一响,竟然是骨头断裂的声音。靳青猛然身体一阵颤抖,一口血从口中溢了出来。
这郎中竟然用手把靳青的肋骨捏断了!这是什么医术!我刚要喊起来,妇人就沉声吩咐我:“快给她擦擦血。”
我于是只得拿起帕子,一边擦血,一边小声问:“先生,您……您这是怎么个法子?怎的把人的肋骨生生的弄断?”
妇人说:“你莫慌,没事的。我家官人,从来都有他的道理。这姑娘的肋骨早已经断了。”
郎中抽回了手,然后用手巾慢慢擦,一边说:“帮她把药上好吧。”
妇人从几上拿了一个小盘,里面黑黑的一团油状的药膏,她吩咐我帮忙把药膏涂在肋下。我什么都看不懂,只得依言照做。那药膏触手冰凉,闻上去却有一股清香的味道,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忙活着把药膏涂完,又换上绷带扎好,穿好衣服,靳青方才端端正正的躺着。果然脸上的潮红退了下去,呼吸平稳了许多,绝美的容颜在病容的衬托下,更显娇俏可怜。郎中去了遮眼的黑布,额头上依然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然后说:“可以了。”便自己走了出去。妇人给靳青落下了帘子,然后方才领我出来。
李承汜这时正站在门口等着,见我们出去,便问那郎中如何,神色甚是焦急。
郎中说:“性命是保住了。但是若要痊愈,便不能再移动。”说着看了看李承汜,“她的手有旧疾,这个你知道吧?”
李承汜眼神一黯,点头道:“我……我今日方知……”
郎中没有理他,自说道:“如今这一弄,她这手想完全好是没什么指望了你若想让你的心上人活命,便安分一点;我这里虽小,也可以让你们住几天。你们若是不想要她活了,只管走便是。”
李承汜当即点点头,说:“多谢先生。未知先生高姓?”
郎中一抬手:“免贵姓季,山野郎中而已,名字多年未传,不提也罢。”
李承汜也不多问,只说:“多谢季先生。如此只好叨扰了。”
季夫人接着安排女儿领我们住下,那女儿原来叫凤儿,很是高兴地领着我们四处转了几圈,才到了房间。结果是李承汜和阿莫要住一间,我和凤儿要住一间。阿莫一看自己竟然要跟自己的公子住一间,吓得脸都变了色,一开始死活不同意。后来李承汜说了他一句,他才住了嘴。
李承汜外面那件衣服已经又脏又破,不成样子,早已经脱了,此时穿着里面穿的长衫,虽不是中衣,也不大合宜。但一天之内遭逢此变,他一整颗心都悬在那里,到了这时候方才放下来,早就不在乎这些了。
他走到门口,一屁股坐到我旁边。
门外是竹林,这个时候只听到风吹着竹叶沙沙作响,颇为凄凉。李承汜一坐下来,我心里就有些紧张。想到白天他那么在意的样子,不知怎么,心里还是有些泛酸。
想明白是一回事,但是要不在乎,还是很难的。但这股小小黯然,只是我一个人的,我本没有理由这样。于是我只得什么也不说,坐在那里。心里却在想,他这时候忽然来到我这儿是要做什么。
但是他只是把头低了一回,默默的没有出声。
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你……你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