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来醒酒,坐在后院的假山池塘旁,散漫地投喂鱼食。
成昭出来接电话,对方似乎是他女友,他说话的声音极尽温柔,耐心极好地哄着对方。从他的话里,我听出来是他女朋友想要让他现在陪着去做什么,可他身在庆功宴,分身乏术,对方不依不饶,闹了很久,他一直耐心地哄着。
他挂断电话,走到池塘边的长椅上坐下,我忍不住对他道:“对付女孩子,一味地哄是没用的。”
成昭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地转开眼。
又忽然转了回来。
“你是……你是陆白?”
我勾了勾嘴角,漫不经心地望了他一眼。
彼时的成昭,意气风发,光彩夺目,带着少年人最蓬勃的朝气与自信,却没有年少的青涩与莽撞。
后院的灯光低矮,春风拂过小池塘,吹开一圈圈的涟漪,一只弯月缀在屋角,侧旁有一颗极亮的星子。
而他坐在星辰之下,熠熠生辉。
只一眼,我就决定将他追到手。
我故作惊讶地问他:“你认识我?”其实我心里清楚,但凡是经常上网的年轻人,大概没几个不认识我。上一次热搜就够别人记住了,何况即便我站在边边角角里低调吃瓜时手滑点个赞都能上热搜。而我遇到的人多半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认识我的,一种是装作没认出来我的。
像是无数个平平无奇的开头,我和成昭的相遇也并没有多么与众不同。
可是那天晚上,在小江南的池塘边,我们坐着说了很久的话。
世间有白首如新,倾盖如故,而成昭,是我的“相见恨晚”。
我们聊了许多,天南地北,星辰大海,人间烟火。令我惊讶的是,我和他有着无数个相同的爱好。
我们看过同一场话剧,听过同一场演唱会,玩过同一个游戏,喜欢同样的音乐,甚至拿过同一个比赛的冠军一个早一年,一个晚一年。
聊到热切时,我拉过他的手。
“走,带你去看我的乐高。”
我喝了不少酒,车钥匙递给他,问道:“会开车么?”
成昭浅浅一笑:“四年驾龄,零违章。”
路上他的手机响个不停,我要挂断,他制止了我,接通道:“我有点儿急事,先走了,抱歉。”
挂断电话后,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你也是半路跑出来的,怎么就没人找你呢?”
我调低座椅,半躺在副驾驶上看着他认真开车的侧脸,笑道:“早关机了。”
遇见你的那一刻,我就决定把全世界摒除在外。
可我们到底也没有去看我的乐高。
乐高在家里的地下储藏室,这几天陆总在,我不想,也不舍得让他此时此刻便出现在陆总面前。
他应该是我独有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成昭。
我带他去了我当时住的跃层里,那里只有一个没拼完的乐高和一架安静的钢琴。
我关上灯,只留了一盏钢琴正上方的射灯。
打开窗帘,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满天星辰。
我坐在钢琴前,为他弹了一首《起风了》作为一个十八线业余钢琴初学家,我会弹的曲子用屈指可数来形容都有些言过其实,除了《小星星》《献给爱丽丝》外,这支是我唯一会弹的曲子。与其弹琴给别人听,我更喜欢让别人弹给我听,只是为了不辜负小时候学琴的时光,才勉强学了这支曲子。当初在买这架钢琴的时候,我想的便是,有朝一日兴许能用它来追人。
果不其然,派上了用场。
那天夜里,成昭在我家过夜。
而我什么都没有做。
这是我成年以来,第一次带别人回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