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睡到快中午,他才起来,恢复了些,踉踉跄跄起身刷了个牙,洗了脸,镜子里的人倒又是一条好汉了,不过是看着有些没精气神,眼下的乌黑如何都遮不住,苍白的像加了几天班的年少有为的社畜。他于是叫了两碗白粥,一小碟酸萝卜,一小碟辣油小鱼干,再加一碟白灼菜心,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坐在窗边慢慢喝,热水入肚,才感觉到有些发肿的喉咙好多了,等到菜来了,他便慢悠悠地一边刷着海绵宝宝一边吃完了粥和菜。他摸着自己还未完全消下去的肚子,那里不再像之前般硬实,而是柔软松弛,像含着一肚子水,也像猫的那个缓冲袋,他要在见烨卿之前将这坨肉消下去,只是还得咨询下解春山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运动。

然后是挨个回消息,回电话。他先是接了父亲的,爸爸那边有纸张翻过的背景音,他猜测他是在一边翻阅报告什么的,一边接的他电话。

“爸,你打我电话作什么呢?”他稳了稳,确定自己的声音没有什么异常,佯作十分轻松的样子。

“没什么大事,我是想问你去哪玩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是玩的太尽兴还是,”他顿了一顿,那边传来翻过一页的声音,“有其它的事情?瞒着我?”

金天赐常常会为他父亲身上过分敏锐的直觉而感到惊恐,他一向很难绕过他的。然而如今瞒着的事情一桩接这一桩,又像是多米诺排骨一样,哪怕他想告密其中的一桩,减轻些自己的负罪感,也没有法子。

他心里慌得很,但是口上声音还是没变,翻了个身把脸埋到枕头里,声音传到电话那边便又显得闷了些:“没去哪里玩,都去过了,就窝着。”他有意咳嗽了几声,“主要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小感冒,喉咙不舒服,刚才又在睡觉,所以没接你的电话,你别生气,爸。”

依照金天赐当爸宝男二十多年的经验,他爹刚才就是生气了,生气了才会去刺他,就跟故意逗他炸毛似的。果然,他咳嗽这几声有用,那边立刻就转了个话题,转之前还不忘刺挠他一下:“你就逃吧你小子,给我发现了有你好受的。你睡几天了?怎么不吃药!要不要叫医生去看你?”

金天赐又是耍了点小脾气,又是佯作虚弱,如此缠了好几番,才将他好爹的电话给圆过去了。挂掉电话,他长长叹出一口气,剩下的就是烨卿了。他躺在床上伸长了手去够窗前小桌上的杯子,又喝了好几口热水,抚了抚嗓子,才接着打下去。

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的,烨卿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的:“你还知道打电话给我。”

不得不说爹和媳妇就是不一样呢,这话一出,金天赐那倍经沧桑的小心肝一下子就滋润了,软和了,咕啾咕啾丰盈地能冒水了。他柔声回道:“不是故意的,我昨天忙了一天,回酒店倒头就睡,刚才才起来。”

电话那头静了静,很快又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烨卿的声音大了些,估计是将手机更贴近自己了,他说:“噢?那你好辛苦咯。”金天赐低低地笑了:“那也没有,真不好意思,烨卿,叫你等。”烨卿又问他:“我怎么听你像是有点哑,是感冒了么?还是发烧了?”

烨卿关心他。烨卿想他。烨卿爱他。金天赐的声音更软和了,身上的那点痛楚也像是燕子,从二月的柳梢一路飞远了,消失在春天的青雾里。他的声音是雨珠跌进小池里:“是感冒。你那边呢?你想不想我?我很快就回来,你别太想我。”也像是春风将雨珠揉碎。

烨卿哼笑起来:“噢?我想你?”很快那欢快的声音又低下去,愁愁的:“哎,我确实是想你。天赐,你这次怎么去这么久?你爸爸、他不准你请个小假么?或者我去找你也不是不成,最近没什么课,我去找你好不?我们两个偷偷的,别叫你爸爸看到。哎,我是真想你了。”

金天赐渐渐有些笑不出来,他听着烨卿絮絮地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