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自顾自看账目没搭理她。

沈瑶却听得明白,婚事是幼年定下的,现在谢家蒸蒸日?上,谢文敏嫌弃对方?家世不显,觉着在谢家女?儿?里头抬不起头来,一心想退掉婚事,另择高门。

打听过谢钦不回来用晚膳,沈瑶便在议事厅吃个便饭,听了一耳朵琐碎在日?落时分回了房,随后将那几匹时新的料子摆在东次间。

黎嬷嬷,碧云和杏儿?三人,兴高采烈拿着布料比对,琢磨着给她做什么?样式的衣裳好,沈瑶却看着那匹云雾绡纱犯愁,老太?太?既然交待了,做肯定得做,原先她没跟谢钦圆房,黎嬷嬷会替她遮掩,如今怕是难了,沈瑶也不想在黎嬷嬷面前露馅,一面交待黎嬷嬷收拾几匹用不上的料子去库房,又悄悄支使碧云去一趟书房,

“去寻平陵,将爷旧衣裳拿几身?过来,”特意吩咐,“包括内里的小衣。”

碧云明白了,蹭蹭往书房跑。

过了一会儿?,抱了几身?谢钦的旧衣回来,沈瑶拿了搁在内室,碧云与杏儿?在东次间内帮着她裁剪布料,沈瑶自个儿?在内室给谢钦做小衣。

心里没拿谢钦当丈夫看,看见他的贴身?衣物自然是脸红的。

没有嫁为?人妻的心境,却是什么?事都给做了。

沈瑶无比后悔当初一时冲动答应谢钦求婚,原先还动过嫁人的念头,到了谢家,冷眼旁观那一家子杂七杂八的家务事,她忽然觉得将来还不如与碧云守着一个庄子终老。

谁说嫁人才?是女?人的出路。

给人相夫教子,打点后宅家务事,好不容易将孩子拉扯大,熬成了黄脸婆,这一生就?这么?过去了。

沈瑶乱糟糟想着,浑然不觉身?后靠近一道身?影。

谢钦换了身?鸦青直裰,瞧见沈瑶剪裁了一块雪青的面料,正比对着他的胯裤在缝制,稍稍有些意外,他退到窗下炕床上坐下,顺手便执起搁在旁边一本书册,随口问道,

“忙什么?呢。”

沈瑶吓了一跳,扭身?来便见那俊逸的男人颇为?闲适地?盘着腿在看书,他头也未抬,轮廓分明的五官浸在灯芒里,也不知是不是沈瑶的错觉,竟是觉得今日?的谢钦眉目间颇有些清秀,一贯锋芒毕露的人,骤然收敛光华,变得温润如玉。

沈瑶握着手中的衣裤,是扔也不是握着也不是,“您什么?时候回来的?用晚膳了吗?”

“用过了。”谢钦淡声回她,随后掀起薄薄的眼睑,他面部线条极为?凌厉,偏生被光晕所覆,一双清幽的眼隐隐浮动暗芒,像是一幅浸润在时光里的画。

这男人哪,长得可真俊。

她随意将衣料往旁边罗汉床上一扔,起身?道,“我给您倒茶。”

谢钦目光往那小衣上落了落,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去打趣她,而是温声道,

“府上有嬷嬷,怎么?自个儿?动起针线来。”

他记得她那日?的话,盼望着家里事事由她做主?,不必看人眼色之类。

尴尬久了也就?变得寻常,沈瑶面不红心不跳道,

“没什么?,老太?太?吩咐我,我便做,受了您这么?多恩惠,不过一点小事而已,再说,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总这么?别别扭扭不是办法。”

霁蓝色的茶盏已递到他眼前,茶水是青棕色的,她的身?影由着在水波中浮动。

她这般磊落大方?,反倒叫谢钦无话可说。

“辛苦你了。”

他接过茶盏,深幽的眼盯着面前的虚空,默了片刻将茶水饮尽。

随后沈瑶继续缝制他的小衣,谢钦坐在一旁看书。

偶尔沈瑶抬起头来,看了看那端肃的男人,竟是生出几分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