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言而起,东丹九重果然没有责怪庄青,自顾自的垂着眼帘,用左手托着头,右手不停手指叩着椅柄;知道这是他想事情时的一个习惯,庄青不敢打扰,只得垂着头,肃然静立。

叩指声时而规律、时而凌乱,代表着东丹九重心中的难题未解,窗外的夕阳开始西下,天色橙黄。

此时,外面的太监前来通报,新任的九门提督万子斌求见;东丹九重想了片刻,停下叩指头的动作,传令晋见。

万子斌进来之后,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高呼万岁,但不知为何,他那张黝黑脸孔此刻看上去竟有点发白,特别是当眼角扫过旁边的庄青时;打量着他的脸色,东丹九重对他的来意已猜到几分,便向庄青点一下头,命他回避。

待庄青退下,东丹九重才问:

“子斌,有什么要事?”

“臣请皇上赐死!”

闻言,东丹九重睑露讶色。

“朕为什么要杀你?”

“当日在锁云殿中的各个同僚先后亡故,微臣想,既然皇上有心掩盖当日所发生的事,微臣不如自请死罪,总胜于日后死得不明不白!”万子斌字字铿锵,复又跪到地上,请皇上赐死!”

“这件事你还是知道了……”

万子斌其实是东丹九重几年前在军中结交的朋友,为人刚强爽直,杀人灭口的事,他本来不想被万子斌得知,但在这天下间果然是没有事情是能够绝对被隐瞒起来的就像他对他父王的感情一样。

叹了一口气,东丹九重对万子斌说:

“朕不会杀你。”

“但皇上把当天在锁云殿中的所有人都杀了。”

“那是为了大局!当天的事不能流传出去。”

“他们都忠心耿耿!”

东丹九重淡淡的问:“你能保证当日在锁云殿中的二十六人都会永远忠心吗?若其中有一个人不忠心,事情会变得如何?当日的事流传出去之后,你以为朕这个皇位还能够坐得稳吗?你能够不死吗?”

这些问题万子斌无法回答。

步下台阶,东丹九重伸手拍一拍万子斌的肩头,“子斌,不是朕心狠手辣,而是事情必须如此。”

抿若唇,万子斌心中其实亦明白东丹九重的忧虑。

“臣自知失礼,请容臣告退,闭门反思。”无法再说什么,万子斌只得跪地告退。

“子斌,等等!”东丹九重有心安抚万子斌,笑着把他叫住,“前天,御厨做了一道新菜式,是一道用金瓜鲜鱼熬的羹,朕尝过了,味道实在不错,不如,你今晚就留在宫中试试吧!”

万子斌摇摇头,“比起汤羹,臣现在更需要的是一壶酒。”现在要说他是以酒消愁也好,以酒麻醉也罢。“酒吗……?”闻言,东丹九重竟沉吟起来,半晌后,他喃喃自语:“说不定,这也是朕所需要的。”

【第十章】

夜半深宵,各宫殿里都吹熄了灯,但东丹咙一双翠色眸子却依旧睁得大大的,在漆黑中闪闪生光。

从下午出去后,东丹九重便没有再回干清宫来,东丹咙躺在床上看着偌大而空寂的宫殿,辗转难眠,干涩的眸子转呀转,到最后总是不由自主的转到殿门上。

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外面终于有了动静,首先傅来的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接着外面亮起了灯笼的微光,人影晃动。

“皇上,请小心脚步!”

“朕没有醉,不要你们扶……走开!走开!朕自己会走……”

“皇上,那个是花盆!”

“哎呀!皇上,左边!左边才对!”

在经过压抑的大呼小叫声中,一条人影终于跌跌撞撞的走进寝宫,而像怕被他知道自己睡不着、在等他回来一样,东丹咙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