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明也看着许文凯大笑，却偏过头在岳洋耳边说了一句：“我真没看出来。”

他脸上是笑着的，声音却刻板低沉，完全被街头的热闹盖过，只有岳洋听得清楚。岳洋看向路子明，后者则避开他的眼睛点起一支烟来：“文凯，你再怎么高兴也稍微收敛点，这还有个单身的大活人呢。”

“路子明。”

“唔？”路子明逆风叼着香烟，神情没有丝毫不妥。

“没什么。”岳洋说，“今天你请客没错吧，我可没带钱。”

“当然了。”

洋节日到了中国都会演变成一场消费的狂欢，平安夜自然也不例外。三个人在小区附近转了一圈，居然没找到能立刻坐下开饭的地方。路子明仰头看购物广场旁边的五星级酒店，开玩笑说干脆进去吃自助吧，肯定有座。

“留着钱交房租吧。”岳洋说，“一人三百，吃不死你。”

“怕什么，老子有钱。”路子明摆出一副暴发户嘴脸，打电话问了一圈，吐着白气说毛毛餐厅有座，去那吃吧。

岳洋笑了：“有钱人不吃毛毛餐厅。”

毛毛餐厅是隐蔽在一片住宅小区里的家庭餐厅，主路上根本看不到招牌，名声完全依靠口耳相传。初来乍到的路子明居然知道这个地方，岳洋多少有点意外。

“打交道的人多，知道的饭馆也就多。”路子明简单解释了一句，把菜单转给岳洋和许文凯，“尽情地吃，别客气。”

岳洋一开始还担心席间气氛僵硬，但许文凯的活跃却让这顿饭吃得热热闹闹。许文凯很有喜剧天赋，一件没滋没味的事到他嘴里就有意思得多。岳洋之前从来没察觉到，或者说许文凯从来没对他这么放得开。

岳洋突然意识到，路子明来了一个多月，从来没机会坐下来好好聊聊，许文凯反倒比自己更亲近他。

也难怪，毕竟七年没见，肯定会有距离感，现在一个是离了婚的光棍，一个是有了情人的同志，想回到学生时代的关系根本不可能。

何况那种关系本来就算不上正常。

“昨天说的是请喝酒，今天不能吃顿饭就算了，”路子明说，“接下来去国王吧。”

岳洋正核对点菜单上的金额，听了他的话抬起头来：“去普通酒吧就行了。”

路子明笑了笑：“普通酒吧你们放不开，好好的平安夜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

“你倒是在哪都放得开。”岳洋看一眼许文凯，许文凯也在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国王太远了，附近有个男孩酒吧，离家近还能走回去，没准半路上会下雪。”

许文凯特别想当场表白自己多么喜欢他。

男孩酒吧刚开业三年，岳洋只陪着前情人去过几次，属于生面孔，因此并没有引发在国王那样的骚动。路子明打趣说原来你还不是举世闻名，岳洋一笑了之：“名人到最后都传得只剩下名字，谁还谁认识谁啊。”

他这句话是喊出来的，酒吧爆满，人们胡乱地四处搭讪，舞台上也是劲歌热舞的喧哗。许文凯紧紧拉住岳洋的手穿过人群，好不容易找到能站稳的地方，一回头发现路子明不见了。

路子明给许文凯发了条短信：“你们两个好好玩，我就在店里喝酒，要走的时候给我电话。”

许文凯把手机递给岳洋。

“操，这个人。”岳洋低声骂了一句，凑在许文凯耳边问，“想跳舞吗？”

许文凯显然已经被火爆的气氛激发起来，抱住岳洋的脖子大声回答：“你跟我跳我就跳！”

岳洋笑着吻他，拉着他向舞池的方向走。

不远处的一个男人退后几步隐入阴影，躲过了与岳洋擦肩而过的可能，直到两人的身影完全没入人群才收回目光，晃了晃杯中的调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