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么啦?”宣赢懒散地笑笑,“看不惯?”

“被豪门世家收养,跟中复集团总裁亲如同胞,在金海街有自己的工作室。”杨如晤音色平淡,“还在玲珑阁里金窝藏娇,宣赢,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这些话听着像是疑问句,但杨如晤的神色平淡到让宣赢觉得他是在兴师问罪。

前面皆为铺垫,最后一句跟他玩一个文字游戏,譬如你都过得这么好了,还有什么不满,譬如即使赵林雁没有带走你,这多年你不也过得风生水起。

话里话外还是在帮赵林雁开脱。

一股沉重的麻木自手心蔓延起,宣赢用指尖死死地扣着掌心:“杨如晤,你这么护着他们,会让我更恨他们。”

“怎么才能不恨?”杨如晤说,“你好像从来都不开心,我跟叔父叔母还有此勤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他们所希望的,也是我所希望的。”

宣赢问:“希望什么?跟他们握手言和?改口叫爸妈,演一场皆大欢喜的结局?”

宣赢在泄露愤怒时那双眼睛会格外的亮,衬托的五官有种濒临疯狂的美,但唇角那丝微不可察的抽动又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处于倔强的可怜里。

杨如晤抬了下手,停了两秒,在宣赢的头上摁了一下:“开心一些。”

眼睛里的酸意以无法遏制的速度蔓延上来,宣赢猛地站起,面无表情地笑了一声,转身进了室内。

宣赢与好弟弟深入交流的愿望还是落了空,就在宣赢回客厅不久,贺此勤给家中来电,准丈母娘说天晚了,留他在家住一晚。

宣赢攥了攥手,十分惋惜地叹了口气,辞别众人说要回家过年。

临走,他站在房门口,环顾来送的几人,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跟贺此勤说,我们年后再见。”

别墅区内换上了喜气洋洋的装饰品,火红的灯串缠在树上,环境本该倍显温馨,但寒风在漆黑的夜色里一过,反而添了几分孤寂之感。

身后的脚步声在夜里格外明显,快走到大门口,宣赢回头看,杨如晤仍未穿外套,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他停他也停。

眼前一道白色闪过,白色库里南稳当地停在门前,宣赢看过去,回头对杨如晤笑笑:“还跟?”

杨如晤没说话,转身回去了。

进入玲珑阁电梯后,宣赢感到身体里有一股浓厚的岩浆即将喷薄,他仰起头,使劲做了几次吞咽动作,喉咙的肿胀又提醒他现在最好老实待着。

抵达八层电梯打开,进入家门的第一时间,宣赢便扯过程愿,一把将他按在了更衣镜前。

里面两个男人,一个阴郁病态,一个温和优雅。

“杨如晤是不是以为摸清我的喜好,以为我是不懂人事的孩子,跟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再给我一点小恩小惠我就得对赵林雁感恩戴德?”

“赵林雁是不是以为我这些年过得不错,就能把对她的恨放下,她做梦,杨如晤更是做梦!”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所有人都认为只有我退让才能让大家如愿以偿?我不愿意!我不愿意!”

宣赢激动到言辞混乱,有一些话与词语他反复地说,强调的只有一点,他不可以,他恨,他放不下。

程愿被他粗鲁的动作弄得额头撞了几下镜子,他反身握着宣赢的手腕,一手绕在他后背,让他肆意发泄。

最后宣赢声音渐渐低下来,哽咽地说了声:“程愿,这个狗屁世界什么时候能毁灭。”

换做旁人,跟宣赢这样乍喜乍怒浑身充满防备与猜忌的人相处会很累,但程愿似乎早已习惯,也懂得如何开解,他紧攥了下宣赢的手腕,告诉他自己还在,脸上仍然挂着温顺的笑:“我们回房间。”

柔软的大床迅速将神经吞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