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如晤箭步冲过去,然而只抓到了宣赢的指尖,潮湿的汗水充当了润滑剂,他眼睁睁看着宣赢脱手而去。

酒杯的碎片铺了一地,宣赢整个身躯都压在了上面,玻璃碴刺进后背,他久违地从痛感里再次感受到解脱般的愉悦。

灯好亮啊,宣赢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几下,脑子里瞬间回忆起很多过去的画面,有喜悦的笑声还有痛苦的哭声,伴随着礼堂内嘈杂的声音,它们搅合在一起,在脑海猛烈地翻涌了起来。

场面乱做一团,所有人齐聚到中心,或责怪,或好奇,视线统一在宣赢身上。

杨如晤即刻将他捞起,脱下外套拢住他,手掌撑在他脸侧,低声唤着他的名字。

宣赢蜷缩在他怀里,努力抬起眼睛,把被玻璃碴扎到鲜血淋漓的手放在他脸上,开口动了几下唇。

他以为自己发出了声音,实际上并没有,但杨如晤清楚地看到他的口型,分明在质问:你为什么会认识他,你为什么会认识他。

“我们是老相识了。”周决明缓步过来,弯腰对他说,“就跟你我一样。”

宣赢旋即浑身一抽,任玥回头,对着那张脸,抬手狠狠甩了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在角落里炸开,任玥特地做了精致的美甲,尖锐的指尖毫不留情,在周决明脸上留下两道血淋淋的口子。

一丝血迹浸出来,周决明不仅不恼,反而沉声笑了出来,他口吻熟稔:“任玥,你还是这么泼辣。”

杨如晤看过去,目光缓缓下,随即移拎起他手杖一端杵到他咽喉处:“闭嘴。”

极其微弱的两个字,周决明神色凝固住,完美的面具上裂出几丝惧色,他注视着杨如晤,片刻,调整好表情,对几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任玥死死地克制着自己,一双纤细的手臂甚至都忍到通红,余光里,她看到一个女人沉默且端庄地注视着这里,彷佛壁画里的美人,美的教人不敢直视。

任玥去回看宣赢,角落里的他被杨如晤抱在身前,发丝还在轻微地颤抖,她注视这副画面很久,再次回头,将手包砸向了赵林雁的方向。

她们的目光快速地对视上,任玥勾起唇角,露出一张冷冰冰地笑脸,赵林雁蹙眉,电光石火间她心窍一颤,一股寒流顿时席卷周身。

“是你!”赵林雁嗓音发出裂痕,“任玥!是你!”

周决明抬眼,撑着手杖起身:“赵阿姨,您记性好差,怎么才想起来?”

周围回荡着戏谑且故作无辜的嗓音,宣赢眼球迟钝地动了下,他攥着身前男人的衣领,小口地喘息着,随后他一把推开杨如晤,顾不得满身狼狈,踉跄着站起来。

酒杯碎片在脚步的碾压之下泠泠作响,众人骚乱,宣赢扑到亲生母亲面前,将沾满血污的双手死死扣住她肩膀。

“你让他来的?你们早就商量好了?是你让他来的!”

赵林雁嘴唇抖动,面对狠厉的儿子恐惧地瑟缩着。

“我快好了!我快好了!赵林雁,你疯了吧,”宣赢按在她肩上疯狂地大喊,手心的碎片同时划破赵林雁的肩膀,鲜红的血丝从女人的手臂上缓慢地滑落,亲生母子再一次血肉融合,“你疯了吧!赵林雁!”

赵林雁突然尖叫了一声,主位所有人即刻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去制止。

他们自然偏向弱者,都在尽可能地保护赵林雁,宣赢在混乱中被推了好几下,他不受控制地连连后退,直到被卡住,猝然倒地。

后脑勺与地面发出一声闷响,灼热的电流感久违地重现与身体,宣赢手脚俱麻,眼前闪过无数种颜色,白的、蓝的、紫的,多种鲜花铺满长阶,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但很显然,燥期的精力足够令宣赢重新站起来,他晃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