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宣赢放下帽子,“跟踪我?”
杨如晤短促地笑了声:“你为什么对我这么防备?偶遇而已。”
宣赢看着他,内心不得不承认,即使他刻意给杨如晤戴上了薄情寡义的帽子,但事实上这个男人的气质与面貌的确令人惊艳。
杨如晤骨架高大,身材有型,黑色高领毛衣外是件深灰色的大衣,就这么站着也吸引力不少路人的注目,宣赢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一小步,试图用距离平衡他与他之间的身高差。
“为什么又不说话?”杨如晤俨然一位好兄长关切询问,“刚从家出来?吃过饭了吗?”
宣赢来天星纯属躲清净的,赵林雁早上没去朴闲栖雁,见他下楼又叽叽喳喳地聊这个聊那个,若她安静些宣赢可能会在贺家多待一会儿,但她喋喋不休,净说些没有营养的话,宣赢险些没控制住脾气,说了句忙,趁火气上来之前走了。
宣赢刚准备胡诌两句,一阵冷风忽而吹来,杨如晤恰好挡在他身前,寒风掠过时就挟裹起一丝很特别的气息。
不是香水味也不是沐浴露味,好像是肌肤在衣服里拢了很久之后,散发出的一种温暖且自然的体温。
杨如晤仍用很平淡的目光在看他,不参杂任何异样与特殊。
宣赢忽然发觉,这是他与杨如晤第一次抛开错综复杂的贺家关系,以个人身份在机缘巧合下的见面。
堆积的抗拒松散几分,宣赢主动邀请:“没吃,要一起吗?”
杨如晤沉吟几秒,开口婉拒:“下次吧,我跟朋友已经提前约了。”
回绝的言辞没令宣赢有多意外,因为他知道,虽然隔除了贺家,但杨如晤这个人本身跟他也算不上熟悉。
嗯过一声后宣赢没再久留,推门进店,将杨如晤关在了店外。
天星工作室的氛围如往常一样,松弛且有序,跟童敬舟打完招呼,宣赢径自上楼,打算继续描上次没弄完的瓶子。
刚调完色,手机响起来,宣赢放下笔,接通后问:“醒了?”
程愿嗓音干涩:“今天出门吗?”
“昨晚抱歉。”宣赢说,“我打车出来了,在天星。”
“我需要你随时叫我。”程愿公私分明,“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
相交多年,分寸与界限彼此都很默契,宣赢说:“晚上来接我吧,就算放了你半天假,我跟让沈休扣你工资的。”
程愿哑哑地笑了声:“好,晚上等你电话。”
结束了与程愿的电话,宣赢就沉浸在了给那只瓶子上色的工作里。
大多时间宣赢都处于一种浮躁的状态里,尤其很难对某件事专注,若要像此刻手脑严谨配合,完全需要撞运气。
这只瓶子的运气就不错,宣赢维持了三个多小时,被一通电话打断。
宣赢看眼手机屏,烦躁划开:“干什么?”
老陶是他的老客户,一个月前送来一本医书古籍让他修复,宣赢那阵子在做修一只花瓶,眼睛都快瞎了,告诉他起码要年后才能弄,老陶当时说不急,这才多久,就来催了?
“别误会啊,我不着急。”老陶笑呵呵地,“下午有时间没,出来坐会儿?”
一上午的沉浸式工作已经快将好不容易维持的耐心消耗掉,老陶的电话直接让宣赢渡过了激情消失的低谷时段,心头烦躁乍起,宣赢嘴下不留情:“我跟你糟老头子坐什么坐,没事挂了,年后做你的书。”
“别别别!”
老陶支吾了半晌,等宣赢耐心告罄之时,才吐露实话。
老陶母亲有四个孩子,老陶是最小的那个今年也六十多了,前两天老太太刚过完九十大寿,那天家里乱,也不知是谁不慎碰到了架子,把老太太那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