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可什么?”王神爱眉眼一厉,“也就是那位贺夫人知晓何为体面,才没将人的罪行抖落出来。明明是慌不择路撞到了我面前,还知道谎称是为了自荐来当女兵,这才在我面前展现了骑术。”

“别说什么既然贺娀给了台阶下,我就应该放过那个始作俑者!对于建康城中的大多数人来说,是姓谢的人作恶,还是姓王的人作恶,根本没有区别。我可不希望,我在这里苦心孤诣维护秩序、谋求生路,他却在自毁根基,平添祸乱。”

“族叔,我想你听过一句话的,”王神爱语重心长,一时之间竟令王珣有点恍惚,到底谁才是长辈,“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若没有这样的属于底层人的愤怒,何来“天街踏尽公卿骨”!

王珣打了个哆嗦,仿佛也想到了自己先前挨的那顿打。他近来与庾氏交过底,他们声称并不是自己做的事情。那当日的遇袭,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百姓里向往永安取代世家掌权的人,先朝着他发起了攻击。

当日还算是运气好的,有人将他救了下来,若是运气不好呢。

“有些话我也不想全说出来,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王神爱轻叹,很有些心累,“总之等我顺着贺娀的建议,将女兵组建起来,谢家再将人赎出来吧。”

至于什么时候才叫“将女兵组建起来”,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她也不算骗人对吧。

反正眼前的王珣就已经被忽悠得找不着北了,只怕还能帮她做个说客呢。

另一句话也已传入了王珣的耳中:“先前我为两人定了十日之期,看看他们是不是真有领兵之能,此事关乎我等将来的安全,不知族叔愿不愿意随我一并前去做个见证?说来也是好笑,这两人都自称姓刘。”

也不知道是前半句还是后半句对王珣来说更有吸引力,什么谢氏子,当即被他抛去了脑后,“愿与殿下同往!”

当王神爱领着王珣抵达校场的时候,孙恩与刘勃勃早已各自带队站在一旁了。

为了区分两方,一方衣褐,一方衣青,经由十日的共同吃住与训练,乍看起来已有了些默契与气势。其中最为出挑的,大约还是两方为首的人。

王神爱朝着同在此地的刘裕颔了颔首,示意他看清楚底下那两人的表现,便抬起了手。

令旗挥动的刹那,两方人马霎时“出笼”,朝着对方奔了过去。

一方的方阵比起另一方齐整些,另一方则很明显地摆出了军队攻坚的架势。一时之间校场之上呼声震天。

只有看台上的一个声音仍旧跳出了底下的喧闹:“你觉得谁会赢下这一场?”

贺娀回头,忽然对上了王神爱的眼神。意识到,这句话并不是她对王珣的提问,而是对她的。

她此刻已换上了一身劲装皮甲,腰佩长剑,面上的擦伤已上了药,只剩一道浅淡的痕迹,看起来确像个乍看柔弱实则暗藏玄机的护卫,不复先前亡命的狼狈。但这句话问她,是不是……

“你不是想做斗魁卫的首领吗?这个问题总不能回答不上来吧。”①

贺娀抿唇,又认真端详了一番下头的阵型,“青衣的那方。”

“说说想法。”

“褐衣的那方若要取胜,必要人多,二百人还太少了,反倒是另一方,用的是攻敌弱处、擒贼先擒王的路数。”

王神爱没说对还是不对,又追问:“那若是让你领兵,又该如何呢?”

贺娀只思量了须臾,就道:“与敌周旋,静待一击得手的时机。”

王神爱明白了:“也就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②

刘裕猛地回头,惊愕地看向了上首的王神爱,没料到会从皇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