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姚兴也未免太过可笑了,明明天幕都已经提醒过他了,不可耽于佛教,不可从心所欲,他可倒好,治国治着治着,居然把一个尼僧敕封为国师了,还一边让人效仿永安挖掘水渠,一边给这国师铸塔。”
“最可恶的就是,您去找他,让他出兵洛阳,分摊一路压力,转移永安的视线,他还有那样多的理由来拒绝!”
“说得好像没有我们的帮助,他能自己解决凉国一样。那吕光虽然已经是半死不活,强弩之末,但怎么说都有这么多年的积威,也是那西凉的地头蛇,哪里是”
“闭嘴!”拓跋珪一句话喝止了亲随。
他难道不知道姚兴此人荒唐可笑且可恶吗?但他更知道,当他这边已面临内部起火的局面,并没有这个资格去指责姚兴的所作所为。
彼时他抵达关中附近,抢先于姚兴一步杀人,于是能站在更高一步的位置上,发起和姚兴的结盟。又因为天幕对于姚兴的种种戏谑调侃远多于他,才能更加理直气壮地向姚兴展示自己的优势。
但这种结盟,哪怕是用脚去想也知道,一定是脆弱的。
当姚兴因为永安的舆论打击而焦头烂额,不得不选择玄学的门道来寻求心理安慰时,这个结盟中间,就已经出现了不容忽视的裂缝。
而拓跋珪内部出现的动乱,关中面对的天灾挑战,更是让他们两方各有一个需要迫切解决的大问题,无法将力往一处使。
从名义上来说,在面对永安的时候,他们还是同一阵营的,但不是现在。
姚兴有姚兴要做的事情。
拓跋珪有自己的使命。
他必须证明,他之前说的自己后方有人拼命、不易起火的说辞是真的,证明他离开魏国都城的这一段时日虽有波折但大体无恙,证明他依然有和秦王结盟的资本,而不是一个局势危殆的倒霉蛋!
拓跋珪的手中,那根缰绳已不自觉地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甚至因为他过分使劲的发力,勒得掌心生疼。
他转头又看了一眼同行之人:“还有什么想说的?”
亲随:“……”
刚才让他闭嘴的是拓跋珪,现在让他重新说话的也是拓跋珪。论起反复无常来,其实魏王比起姚兴来说也没差多少。
“您若是再跟他分析分析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应该是能听明白的。”
拓跋珪冷笑:“那你信不信,他的那个国师一定会想办法旁敲侧击说服他的。”
亲随:“……啊?您是说”
“怎么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平白无故地给姚兴治病又为他指点迷津呢?怎么会有人在听到了天幕所说的种种之后还觉得他是个明君,能够扶得起来呢?又怎么会有人明明说要救关中,却用的大应的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