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

他一面在劝慰自己,外面的自己人应当不会这么快被斩将夺旗,一面又不得不怀疑,外面的局面是不是确实如此糟糕,才让城头的守军有了这样的转变。

就连他这样相对“乐观”的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在此地的其他人。

屋漏偏逢连夜雨,也就是在此刻,他忽然听到了距离自己的不远处,有人发出了一声惨叫。

那是一名响应于他的官员,带着家中的私兵来到了此地,正因先前和建康守军的缠斗有些劳累,退到了后方休息,就在这一刻迎来了一支利箭。

那本是一把用于同僚之间聚众田猎的小弓,现在却被握在了一位年轻人的手中,随着他张弓搭箭,一箭射向了那满肚肥肠的官员,贯穿了他的身体。

王愉愕然回头,不仅看到了以这年轻人为代表的一众人等,正在向着此地奔来,也看到了在这一行人中,赫然有着两张熟悉的面孔,属于两个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人。

“你们背叛我!”

桓夫人一把抄起了手中的剑,捅进了前来阻拦的一名士卒身上,与此同时,仿佛是为了争夺一个表现,还有三把剑争先恐后地扎向了她的目标。

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一脚将那王愉的私兵踹了出去,高声回道:“我要杀你,先前你不就知道了吗?还指望你把我关起来,我却生出了贼心,决定弃明投暗不成!至于他”

庾鸿红着眼眶,还带着先前一番表演的痕迹,咬牙切齿:“我从未与你同道,谈何背叛。你与其说是我背叛了你,还不如说,是我,是我们背叛了你们。”

不是所谓盟友的背叛,而是在士人阶层之中,有人做出了背离群体的选择。

是因为永安陛下不打算有所妥协,于是有了这样的结果。

他也已经慢慢从先前的见机行事里,领悟了他的父亲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知道此刻他已不必去说,正是因为王愉找上了他们,才促成了庾楷的自杀,他只需要告知自己,还有与他同行的这些人,王愉是因家国立场,势必是他们的敌人!

“你们……”王愉刚要再度开口,便已被这愈发靠近的交锋打断了思绪。

他无法得到一个答复,这些人为何非要走到这一步。就像他永远无法理解,这动乱的世道到底为何会这么难以结束分裂的局面。

在眼前的一片乱战中,那些本应当锐不可当的私兵也只能节节败退。

但还没有退出几步,王愉就听到了后方传来的阵阵惨叫。

只见先前驻守城关的士卒终于能自城下的掩体中杀出,向着此地杀来。

在这建康城外,刘勃勃和慕容德联手,杀死了其中一方叛军头领,就已飞快地纵马离去,避开了一轮不分敌我、想要将他们留下的箭雨。

建康城内,王愉才真正是面对着腹背受敌的艰难处境。

他匆匆在士卒的庇护下,躲开了自城上发出的进攻,意图向着宫城的反方向撤离,迎面而来的却不是前来策应于他的人手,而是一群扛着锄头便敢上战场的建康百姓。

他们终于在孙恩解释清楚了身份后,以他为首,组织起了一支像样的队伍,向着北面赶来支援,也正好遇上了狼狈逃窜的王愉。

坏了

倘若,他还是先前那个有本事向城关发起背刺的人,这些武器粗陋、未经训练的庶民黔首,必定无法拦截住他的去路。

但当他回头想要调动麾下人手御敌的刹那,他两眼发直地惊觉,他麾下的人手比起先前何止少了那么百来个人,而是足足折损了三分之二。

那些先前信誓旦旦要响应于他的人,此刻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只差没将迷茫以及恐惧全部写在脸上。

若不是他们知道,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