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天幕走快了十年,恰恰让这各方都少了弥合的过程,随时都有可能走上苻坚的老路。”
拓跋珪的脸上不见喜色:“战功在手,武力威慑之下,起码一两年内,不会那么容易高楼崩塌的。若是她能在这个时间内攻上北方,我们根本看不到她毁灭的一天。”
“所以,这只是其一。”崔浩答道。
他停顿了片刻,重新开了口:“其二,有一批人,被天幕告知备受永安冷遇,甚至是打压,反而是下品寒士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这听起来是在以少换多,但实际呢?”
“这一批用于置换上层的人才,起码需要十年八年的时间,才能真正培养起来,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快到他们也没有了成长的时间,甚至他们的竞争对手还会被逼迫往别处。”
“短期内的血液一新,在战事平息后必然会带来更多的问题。永安也无法保证,这些人不会像是天幕提到的檀韶一样,只知站队,却无真正的本事。”
拓跋珪对这一点不置可否。
但想到他目前确实还需要以崔宏崔浩为代表的北方士族,还是点了点头。“第三呢?”
崔浩答道:“自古以来,不患寡而患不均。南方地域上,仍然茹毛饮血的地方并不少见,但为了与前线抗争,洛阳必然备受优待。一面是建康,一面是洛阳,就如左右手各自托举,迟早要失衡的。”
拓跋珪凝眸:“但这好像并不仅仅是永安所面对的情况,除非我也如姚兴一般,选择只据有一个关中。”
崔浩答道:“不,不一样。您还有一位继承人可用,还有宗室可用,永安却已经为了民心,将家族弃如敝屣了。”
自断一臂,能否断肢重生呢?天幕上的永安做到了,天幕之下,在各方虎视眈眈的目光里,却一切都未定呢。
拓跋珪向着裨将招了招手:“备驾,起行洛阳。”
“报”
他停下了动作,示意外头报信的士卒先行入帐通报,就听到了另一个令人愕然的消息。
“应军自孟津渡河,有一队人马抵达了河东地界。”
拓跋珪皱起了眉头:“越界河东?她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
洛阳能胜,是因天时地利,但若真到了河东,局势就大不相同了。
“不……不是进攻,我们远远看去,他们好像在”
……
手持长弓的姑娘亦步亦趋地跟着前头的那道身影,大气也不敢出,听着前头冒险来到河东地界的陛下指挥着工匠,将一块巨石落在了这里,又让麾下同行的文官按照她所说,预备将一行行字刻在石上。
那一行行字,是一个又一个的人名。
有她认识甚至是熟悉的,也有她不认识的。
但每一个人,都曾在先前拱卫洛阳的战争中,与她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