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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崔浩一把自信使的手中接过了信函,匆匆看过了其上的内容。

那头公孙兰正收兵而回,望见了崔浩脸上异样的神情,问道:“发生了何事?”

他脸上的神情并不好看。

接连数日之间,南面的大应兵马正式打出了刘大将军与楚侯的旗号,不断向北方发起进攻。

明明对方的人数不足,军备更是不足,但因那等悍然不惧的架势,竟屡次给他们造成麻烦。

崔浩原本另有安排,试图寻找到突破的契机,都被对面这样的先手给打乱了阵脚。

细算起来,其实每一次的进攻都是对面的损失更大,可对于军中的这些士卒来说,他们感觉到的又是另一种情况。强硬的一方,总是会让人觉得更占优势的。

公孙兰还不知道他带出来的这些兵吗!

他们恐怕都已在心中腹诽,上头的将军是不是偷偷处理掉了一些尸体,专骗不会算数的人呢。

要是大应那头的损失真有那么大,他们还会这么凶悍地屡次发起进攻?

现在一看崔浩是这等表现,公孙兰的脸色也就更不好看。

坏了,该不会陛下来信,让他们即刻撤兵吧?

仗已打到了这个份上,此刻撤兵,不仅意味着对于永安的声望全无损害,先前的努力也都白费了。

他一边这么想,一边也问了出来。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崔浩沉声答道:“陛下预备暂缓平城的登基典仪,先往洛阳方向来。”

“你说什么?!”公孙兰顿时发出了和崔浩一样的疑问。

崔浩的目光有刹那的闪烁,但一时之间也分不出来,这到底是因他连日间被洛阳这头的战局困扰,还是另外的缘故。“信上就是这么说的。”

“可这……”公孙兰不明白拓跋珪的想法,“难道陛下是想在洛阳登基不成?”

他作为激进派,倒是不介意陛下这样做,但朝堂上那些官员反对陛下在邺城称帝的时候,已将理由说得很明显了。魏国只能暂时以平城为都城,否则便会与鲜卑部在草原上的后盾脱节,对于陛下来说有弊无利!

以拓跋珪的表现来看,他也已经认可了这一点,不该反悔才对。

“陛下说,他是因我们在第一封奏报中提到的洛阳设防,才改变的主意,担心战局有变,所以转道调兵。从我们后面送去的战报看,他的这个决定并没有错。所以”

“陛下已至晋城。不过,他不打算亲自南下,而是会在此处坐镇,另派于栗磾将军前来,不日便可抵达洛阳,请将军速派人前往孟津接应。”

公孙兰:“……你好像不太高兴。”

“那你又为何不悦呢?”崔浩沉默了须臾,忽然反问。

“我可没有不高兴。”公孙兰嘴硬,“咱们在此地寸功未立,被迫驻守邙山,有后援来协助进攻本就是应该的。至于陛下亲征,在数日行程之外坐镇,更是为我方助长士气而已!你难道不希望看到陛下领头所指,前方无不拜服吗?”

崔浩牙关收紧,答道:“可我既怕陛下的想法太小了,也怕他的想法太大了。”

若只为助力姚兴攻破洛阳,击碎永安的明君光环,拓跋珪没有任何必要来前线,除非是天幕对他的打压,连带着那个他会被儿子杀死的预言,都让他的精神高度紧张。当听到洛阳有人提前布防的消息后,他便难以再用平常心推进这称帝大业。必须等到此间事了,才敢往前一步。

这就是想法太小了。

但相比这种紧张,崔浩更怕的是想法太大。

倘若陛下并不满足于向北退往平城,也后悔了先前商议的进攻洛阳主次之分,打算在这华夏古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