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的氐人不想跑到外面去打仗,不想和荆州兵交手,就能反过来把上面指挥的刺史宰了,难道现在就能脱胎换骨,愿意跑到更远的洛阳作战吗?
说什么笑话呢!
“那便只向他们借道借船借马,但不用他们的人。”崔浩下了判断。“至于要如何打洛阳,我想给秦王提一个特殊的建议。比如说”
他的目光像是越过了营帐,看到了营帐之外交锋的战场,“对弘农诸县围而不攻,额外派出一队人马听我指挥。”
……
“桓将军!”
“桓将军……”
桓谦一一与这些凑上来的人打了招呼,认真地敷衍了诸如“陛下什么时候到洛阳”“洛阳百姓之后算什么籍贯”的问题,才终于找到了一个脱身的借口,和外头接应的下属会合到了一处。
下属瞧见,这位素来有些过于温和的桓氏将领,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他忍不住提醒道:“其实您大可以和他们说明白的。”
桓谦摇了摇头:“你看到洛阳城中的情况了,你忍心吗?”
下属也跟着摇头。
桓谦心中暗叹,桓玄这位堂弟,真是给他安排了一个麻烦的任务。
他越过伊阙关,抵达洛阳的时候,头顶的天幕刚刚结束。
对于洛阳的百姓来说,他的到来,与神兵天降也没什么区别。
上一刻,天幕还在说,永安在洛阳打了一场漂亮的战役。下一刻,南方就有一路军队抵达了此地。
所有围拢上来的洛阳百姓都在问,永安陛下是不是早已料想到了这一出,于是提早派遣桓谦来到了这里。
望着那一张张麻木中透露着希望,眼神里带着渴慕的眼睛,桓谦要如何才能说,他并非永安部将,而是尊奉了桓玄之命来到此地探路。他说不出啊!
他更是在到了此地后才知道,洛阳这头的官员因今年春旱秋收不足,百姓饱受饥饿之苦,干脆偷跑了。对于混乱的东晋士族上层来说,跑了个无关紧要之地的太守,根本掀不起任何一点风浪。
而对于洛阳的百姓来说,就是前朝的官员跑了半年,天幕宣称了天命所在,大应陛下也派出了真正的官员。
桓谦的面皮终究还是不够厚,干脆咬着牙认下了这个应帝使者的身份,然后满是忐忑地看到,这些洛阳百姓从家中取出了仅剩不多的口粮,向他们这些人展示善意。
他心中的包袱愈发沉重。为了防止洛阳因天幕所说遭到进攻,干脆将自己麾下的人手分编成了数队,配合上响应募招而来的洛阳百姓,镇守在洛阳周遭。他又花了数日的时间,理了理先前留在洛阳的账册,寻到了个废弃粮仓的位置,从中翻找出了些并未霉变的陈谷,暂时充作军粮。
在此之前,他也已将洛阳的情况写入了奏报,送向了南方。
可这种冒认身份的诓骗终究只能执行一时,又岂能骗得长久呢?
桓谦真是为桓玄捏了一把冷汗,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行事,会不会让有心入主洛阳的桓玄刚来就遭到此地的排斥。
这些洛阳百姓原本其实是不认识桓玄的,但架不住天幕这般宣传,已让所有人都知道,桓玄是个被骗作忠臣却无远谋的“傻子”……
他心中困扰不已,还是先转开了话题:“函谷关以西的情况如何了?”
下属连忙答道:“还没有额外的消息传来。”
大约十日之前,华山诸县告破、太守被杀、秦军进攻弘农的消息,被人速报洛阳,送到了桓谦的手中,一并送来的,还有弘农太守的求援。
桓谦倒是很想派兵支援,毕竟,一旦弘农告破,下一个遭到秦军猛烈进攻的,就会是洛阳。
可他手下真正能算精兵的,也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