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问。她小心?地观察他的脸色。

宋时渊微微偏过视线。扫了一眼。

卧室打开的半扇门里,大床中间被子拱起微弱的弧度,像朵渺小的飘忽的云。

“不用了。”他说,移开目光。

但就在他要?转过身的时候,一阵轻微的咳嗽传来?。

病弱的,虚弱的,仿若墙角孤零零的夜半才开的幼嫩花骨朵。

那个声音细呐地慢慢喊了一声,

“……李姨。”

李姨轻轻“哎”了一声,就要?走进去。

但步子刚踏了一半,她才想起来?自己的老板还在旁边。

那个声音又继续说,断断续续,

“……时渊哥……哥,还在出差吗?”

“他……”

李姨话音卡在嗓子里,小心?地看?了一眼侧边的身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小女孩声音咽了咽,“……我知道了。”

随即无?声无?息。

宋时渊站在门口。少年已经长得很高大,走廊的背光让优越的五官都隐没在昏暗里,连挺拔的肩线都落着阴影。

脚边的影子落进卧室内,拉得很长。

这是属于一个外来?的人的房间,在本来?封闭的宋家内辟出了一份空间,供养着不流淌着这家族血液的寄居者?。

投影。替代。摆件。

是挂着名头的不属于宋家的宋家人。被他贴上“妹妹”标签的过家家玩偶。

重要?,或许又可有可无?,轻描淡写?,一笔就能带过。

宋时渊脚步偏移。

他转身,踩过拉长的影子,踏进了房间。

镜面07【重修6/6结束】

春日来临了, 这座城市像获得新生一般复苏。

宋宅的湖里的冰雪逐渐消融,冰层下透出湖水本来的深绿,一点点嫩绿抽丝剥茧地从皑皑白雪下冒出来, 让庄园都换上了新的景色。

林加栗也换上了春装。小女孩会喜欢的漂亮的东西,总会都送来宋家, 无论喜不喜欢, 都放着。但她衣服外面总被李姨披上?白绒绒的袄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软乎乎像个过年时吃的汤圆。

林加栗还是时不时生病,但是好在总只?是小打?小闹, 风寒过几天?也就好了, 宋时渊要?是离得?不远,也回来看过她几次。

入了春,林加栗肉眼可见地气色被养好许多?, 苍白的脸色总是带着丝暖意的粉, 看得?李姨欣慰地笑。

“林小姐,您想回去上?学吗?您想回去的话, 新学期开始, 就可以去学校了。”

李姨这?么问她, 其实入学和记录的转办都准备好了, 只?要?她同意点头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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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加栗原先身体不好, 总是在休学。

在她修养这?段时间,记录已经全部被从大洋彼岸挪移过来,收进了宋家的档案室。

但林加栗仰着头看她,那双漂亮的黑眸迟疑了一会儿, “我去上?学的话,白天?就会不在家。那时渊……哥哥, 我是不是经常见不到他了?他会不会把?我忘了?”

林加栗还?是没法?直白地叫“哥哥”,李姨也不再着急。

她只?是柔和地弯下腰,继续道?,“你去上?学的话,每周宋先生还?是会回来跟你吃饭的,不用担心啊,你是他唯一的妹妹,他怎么会把?你忘掉呢?”

林加栗就咬着唇不说话。

李姨有点无奈,但心里又涌起疼爱。

她觉得?林加栗有一种倦鸟归巢对宋时渊的依恋,就像是幼崽对于为自己遮风避雨的成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