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矜贵少年肩膀宽直,修长的手指握住钢笔,有条不紊地签好?了字,站起了身。
林馨还想说些什么,是宋家的律师收好?了文件,一步上前微笑?挡住了视线,“林太太,温先生,不送。”
看?着车驶出宋家的庄园,林加栗站在走廊上,家里暖气熏得融融,她却?依然披着件很厚的袄子,脸色苍白?,一双眼眸睫毛微微垂下注视着窗外远去的车影,洒下一片阴霾,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时渊下楼来?,就看?到这幅情境。
他走过去。
小女孩转过来?,黑眸仰起,长长的睫毛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坠上了泪。像冬日里被抛弃的小兽,只能可怜地瑟瑟发抖。连那颗小小的泪痣都湿润。
她的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又说不出话来?。
“我……”
宋时渊垂眸看?她。
他是为?了他的私心?。
宋时渊做事从来?不质疑自己的动机,只是想做,就做了。想带她回来?,那就带回来?。
对于想带她回来?的理由,并不重要?。他先这么做了。
有麻烦,就再解决。宋家人做事一贯如此。只往前看?。宋家基因的这一点在宋时渊这个独子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的目光瞥向窗外的庄园。
而就在刚刚,阻碍这件事唯一的麻烦也被开车送出了宋家。天高地远,没有人再有机会来?掺手。
“从此以?后,宋家就是你的家。”
宋时渊语调淡淡,他说,
“以?后叫我哥哥,我会对你像我的亲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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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林加栗没有叫出口。
她似乎开口很艰难,每次话到了唇边,小女孩吞吞吐吐,最后眼泪泛红,都只能很轻地喊出一句“时……时渊哥哥”。
宋时渊没有很在意。
李姨倒是有些心?焦,她给?小女孩置办东西时还悄悄地问过,但林加栗平常安安静静文文弱弱的,一到这种问题面前,眼眶就能红起来?,垂下头说不出话。李姨心?疼,也不敢再问了。她估摸着想,还是小女孩骤然离开了父母,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土地上还是想自己的家。就这样把这么一个年幼的小女孩接到自己家来?……
但李姨也不会质疑自己老板的决定。
家里的佣人也对他们的关系有些私下的议论,但在李姨的告诫下,没人敢明面上说出来?。
宋时渊很忙,宋家这个庞然大物在那场空难之后像个失去掌舵人的冰冷船舰,钢筋铁骨却?又混乱一团,大海波澜滔天,亟需一个人坐在主位。
他回家的次数很少。
每次回来?,最多是跟林加栗一起吃次饭。
有时候是早饭,有时候是午餐或者?晚饭,但大多数时候,他回来?是深夜,林加栗早就入眠,起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宋时渊似乎把回家这件事当成某种义务,像是过去习惯的替代品对于宋家人来?说,一周两次的家庭聚餐没有人可以?缺席。这是宋家原来?的规矩。
林加栗是他放在家里的摆设。
是死去的“家人”的投影。
林加栗看?着。
她在二楼的卧室有个露台。
露台位置很好?,能清晰地看?到庄园底下的场景,却?又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清晨时分?,林加栗赤着脚穿着单薄的睡裙站在露台上,风吹起裙摆,她看?着远去的车。凉意刺骨地从空气里渗入骨血,她却?毫无?所觉。
她摸了摸眼尾的泪痣。
一张精致的小脸,没有任何表情。
*
林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