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初她没有那么强硬,至少在殷姚迷茫失意的时候,还有家可回。
这不是谁的错,她不会那么轻易原谅,但政迟也不要她来原谅。
他要求见一见殷姚,她允许了。
可殷姚不认识他。
政迟站在殷姚的面前,想要触碰他迷茫的眼,想要将他揽入怀中,但最终,因为殷姚的一句话,硬生生地刹住动作。
“你是谁。”
他问,你是谁。
心中像是血肉给搅碎了填埋入土一般痛楚,政迟却在痛楚中察觉出一丝庆幸。
老天有眼,神佛听见他许愿,真叫殷姚忘了一切。
在殷时嬿的默许下,他经常会来看殷姚。没什么交流,有时面对面坐着,他会觉得自己不存在,甚至于换药的时候旁若无人地脱了衣服。
白净的身体,两处伤口,两道歪歪扭扭的缝线。
一道是因为他,另一道,还是因为他。
“别大晚上站窗户底下吓人了,”殷时嬿淡道,“想进就进来吧。这孩子最近总念叨什么影子,你别再惊着他。”
有时候殷姚连昼夜都分不清了,看书看着看着,随时会昏睡过去,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惊醒,要么就是给梦魇住,总是不得安定。
“因为阿城的事,我最近也很忙。看你闲得很,有时候我不在家里,你帮我照看照看他。”
他闲得很是因为借着养伤,事情全托付给政月了,难能轻松。政迟自然是愿意的,帮笑了笑,“怎么就放心我。”
殷时嬿似有若无地看向他胸口,那但凡偏一丁点就穿心而过的枪伤。什么也没说。
需要看顾的时候,他会在一边看着殷姚睡着。
他自然不是圣人,有时见殷姚长夜难免,也会去亲近他,尽力去安抚,或浅尝辄止地吻一吻。
日复一日,都是如此。
今天睡得很不安分。
今天有点着凉了。
今天做噩梦了,自己没发觉,醒来再问说是不记得。
今天倒是很踏实,就是一有响动就醒。
今天又在问。
问他是谁。
殷姚将他当成了护工,好奇道,“林姐今天有事吗?”
政迟摇了摇头。
殷姚疑惑了,“你是谁啊?”
他默了默,说,“是新来的人。”
“这样啊。”殷姚的目光跟随他一路走到了窗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拦住他的动作。
“等一等。”他说,“今天别关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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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驭的行踪曝光了,政月身上担子重,一个人熬不出,还是把他叫了回去。
也确实偷闲太久,有些事不亲自做到底是不像样子。更何况,有些事也得给老爷子报备一声,预防哪天,梦里的成了真,叫他真贪来一些东西,总不至于没了退路
但回去之后,却越拖,越不想回去见他。
身边心怀有异的人何止政驭一个,多的是豺狼虎豹,只恐寻得他什么弱点便露出爪牙,直往他喉管咬噬。
至少在家里,殷姚有人庇护,安安静静养病,什么都不记得,自在又自由,难能安稳平静。
“现在才想着躲,是不是有点奇怪。姚姚天天问有没有人来找他,”殷时嬿在电话里道,“倒也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问问政董最近在忙些什么,忙得连……”她大抵是后悔打这个电话的,一咬牙,见电话里政迟沉默,便话也未说完,直接就挂了。
现在才想着躲,是因为他还是自私。
看,他本质没变,因为无法忍耐,因为一天都等不下去,即便知道自己除了危险和痛苦,带不来别的什么。即便如此还是要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