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抬袖挡笑的动作落在元鸷眼里,他路过我身边,轻声道「早知道惹你笑这么容易,刚才在禁苑时,就应该踢他一脚才是。」

随着宫人一声「恭送太子殿下」,我才意识到元鸷与我说笑并非幻觉,赤殷衣袍缓缓融入殿外的夜色,月光星辰,具是他的点缀。

宫宴告一段落,苏魏两家御前大闹的事情在京城当中传得沸沸扬扬。

苏家的冤屈没有伸张,如今天天去魏侯府上搞得鸡犬不宁,沈桃幸好被留在宫中,否则以苏华弦的性格,她必要日日挨一次毒打。

暮儿终于明白我那日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边给我打扇边说「郡主为何救他们?不识好歹就算了还狼心狗肺。」

窗下美人榻上,我不经意地翻阅着诗集,窗外柳树的柳条已抽出新叶,层层交叠,夏风一吹,漱漱作响。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世上之事,大抵如此,魏凛虽未向我承诺过什么,但年少的情谊比如今我们弯绕的心事真诚多了。

魏侯府几番递贴想要拜会父亲,都被父亲挡了回去,我心知他们是想快些让我跟魏凛完婚,毕竟如今的魏侯府危如朝露,全指这门亲事得以保全。

蝉鸣午后,下人终于来报,说魏凛亲自登门,前来见我。

「徐云溶,好心计啊,你为了见我,竟让你爹多次拒见我父亲。」

我端坐起身,魏凛一身轻装抬脚踏入院内,他走到院子中央站定不再近一寸,似乎只要与我有关的东西,所住之处,所爱之食,他都分外鄙夷。

我走入廊下,垂眸看他「魏凛,晋国公府的狗都没你这么爱叫唤。」

暮儿「噗」地一声笑出来,我喜欢魏凛,愿意万劫不复地救他,但也不代表我可以一直忍受他的羞辱。

魏凛果然一点就着,他指着我的鼻子怒道「徐云溶,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还想不想嫁给我?」

我打着团扇,不觉好笑「我不嫁给你,魏侯府还有活路吗?魏凛,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你......」魏凛瞪着我,像要将我生吞活剥。

「魏凛,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何会如此恨我,难道我追逐了你这些年,你连对我一点点的喜欢都没有吗?」随着微风,这话飘进魏凛的耳朵里,竟似责问。

魏凛果真露出厌弃的表情,他在几步之遥以外望着我「徐云溶,我说过,是你先背叛了我,你为了治病,离开京城,那些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得?浑浑噩噩,借酒浇愁。」

还是这一套说辞,魏凛总喜欢像个孩子一样永远把错怪罪到别人身上。

「那沈桃呢?」

「沈桃跟你们这些人都不一样,她会支持我,还跟我谈论诗词,她说爱情是自由的,不应该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束缚。」

暮儿默默张开下巴,看向我,显然被魏凛的话惊住了。

我忽然想起了母亲常跟我说的一句话,叫好言难劝将死鬼。

「徐云溶,我知道你喜欢我,既然如此,我们快些成亲,这样对你我都好。」魏凛语气坚定,打定主意我一定会听他的。

我没有急于反驳,只问道「沈姑娘说要跟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与我成亲,岂不是背叛了她?」

魏凛自鸣得意地笑了笑「我已经告诉桃儿,等魏家渡过难关,我就会把你给休了,不过几年时光,很快就会兑现我们的誓言。」

「对了,嫁过来以后,你不用摆什么郡主正室的架子,桃儿不归你管,你只需在内院寸步不离的度日就行。」

他说得是那样的酣畅淋漓,连半分犹豫都没有,我久久望着他,怎样都无法让心思歹毒的他与我记忆当中的少年重合。

不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