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冥渊从马上下来,一身黑衣,步步叩拜。

直到天已黑透,才至碧云寺的大门前。

墨冥渊没有顾及额前的血迹,膝行至碧云寺内。

住持出来,看着墨冥渊在佛前认真的模样,叹了一口气。

住持把墨冥渊带到一处禅房内,借着昏暗的灯光,坐在墨冥渊对面。

住持触及墨冥渊的眼神,笑了笑。

“老衲与施主确实素未谋面,可却是见过和施主您长的极像的一个人几次。”

“想来,按年岁,他该是你的儿子。”

“他来过?”墨冥渊在脑中思索一番,却未曾记起墨凌辰和他提过此事。

“来过。”住持点了点头。

“第一次,是在三年前。”

“他身上有很多伤,血迹斑斑,还带着一只雪狐,天山雪狐。”

“身上有杀戮之人,本不该来寺庙。更何况,他刚杀过生。”

“他也和你一样,跪满了五千级台阶,老衲当时未允许他进,他便在寺庙外,执拗的跪着。”

“我拗不过他,只能把他放进来。”

“他向我求了一个红绳,保平安。”

“我问了他缘由,他说,他父亲一生很苦,此举只为求他父亲平安。”住持笑了笑。

“这样的身手,想来令郎不是一般人吧。”

住持给墨冥渊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墨冥渊沉默的接过,放到唇边轻抿一口。

算是默认。

“老衲不问世事,却也知晓近日的动荡。”

“轩国太子以身殉国,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墨冥渊身体微不可察的浑身抖动了一下。

“陛下。”住持放下手中的碗盏,一双衰老的眼睛里满是看透人生的智慧,带着力量。

“天下为重,老衲与太子虽只见过几面,却也大概能知晓他的心性,他若是在,绝不会希望您这样。”

“他不会恨您。”

“不会吗?”墨冥渊攥紧了拳头,力道之大,一下握碎了手里的茶盏。

碎片刺入到肉里,却仿若浑然不觉。

只直直的看着住持的眼睛。

害怕听到他所恐惧的答案。

“是我,害死了他。”

“不会的。”住持摇摇头,带着令人安心的坚定和不容置疑。

“他绝不会。”

墨冥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手上的伤口已被寺院的僧人小心的包扎好。

回到皇宫,已是次日天明。

墨冥渊沉默的在书房内坐了一天,不吃不喝,李佑劝了多少次,依旧没有用。

直至天黑,墨冥渊才缓缓抬起头。

墨凌辰死讯传来后,有些宫人殉主,剩下的,墨冥渊给了他们银两,让他们离开。

偌大的太子府,空无一人,成了禁地。

李佑点了一盏灯,盈盈的烛光下,照着太子府亮堂了几分。

这是墨凌辰死后,墨冥渊第一次进入到这里来。

第24章

殿内的陈设一如往常,似乎在某个转角,还能看到墨凌辰的身影。

看着周围的素雅,墨冥渊一直想给墨凌辰重新换个布置。

只是上次,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才没有开口。

这一次,也彻底的没法开口了。

父子一场,却是到他死后,都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

墨冥渊来这里的次数不多,和墨凌辰一起用膳的次数也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