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不像墓碑上死气沉沉的模样,即使是黑白照都能看出她那时的光鲜靓丽,身披貂毛,坐在人群中心。
钟家密密麻麻的人像环绕着明珠般,站立在她身旁,她手中像捧着一个襁褓般,捧着一个瓷白的盅。
而就在她身旁,还坐着一个拄拐的老妇。
她面若春风,小鸟依人般将头枕在老妇的肩上,亲昵地挽着老妇的手。
老妇面容和蔼,眼神慈祥地望着镜头,她布满褶皱的浑浊双眼却像穿透了镜头,穿透了多年的时光,穿透了这张相片,与此时此刻现在正站在钟家老宅的他们对视。
她望着他们的目光,和坐在榕树下一一将红封里的纸钱递给他们时别无二致。
走亲、走亲,他们走的的确是阿嬷的亲戚,钟家三代人,都在这张相上了。
仍存活至今的钟祖母,枉死的钟太,还未出生就已死去的钟家女孙,钟恩仪。
报纸上将钟家的兴盛存亡书写得一清二楚“贫穷女飞出公屋变凤凰,走大运”、“钟太买下天价地皮,建祖屋”、“钟家女主人病死,遗产划分闹上法庭”、“钟氏股价狂跌,破产前夕”……
“钟氏起死回生,至今二十年不曾落幕”,再到最后的“钟家一夜遭仇,冚家铲完”。
相册上将钟家在白衣女死后,如何从破产到起死回生,再到风光二十年才轰轰烈烈落寞的原因一一记录。
他们每日每夜、钟家的每一口人都会给栓在墙后的乩鬼上香,肉眼看不见的灵体在相片里照出一团模糊的轮廓。
黑白色的佛龛后趴伏着一个小小的女童影子,钟家小孩牵着一条狗,手里拿着骨头和洞里的女童笑嘻嘻地玩。
女童小小一个,模糊的白色人影蜷缩在洞里,将洞填得满满当当。
孩童的天真最是邪恶。
分到它母亲遗产的钟家人贪婪不足,继承了钟氏还不够,代替了母亲继续养它做小鬼,让钟氏起死回生,在这片寸土寸金的港岛上续了二十年的命。
它想爬出去,却被身后的锁链栓得动弹不得,它恨啊,它怒啊,连一个稚儿都敢欺到它的头上。
用锁栓它,用龛关它,用佛镇它。
它恨意滔天,发誓要杀光钟家上上下下所有人!
每一个人都不无辜。
每一人都罪有应得。
作者有话说:
第211章 港诡19[VIP]
尤黎和他们一起将故事拼拼凑凑, 拼成一个完整的圆,他想起那个终年不见天日的404,又想起佛龛后巴掌大的洞口。
母亲将它生下来, 却不打算要它, 将它拘在一个小小的罐里,于是它让母亲再也不敢胡乱吃食, 饿着死去。
母女相残后,这桩往事本该告一段落,钟家人却贪心不足蛇吞象,又将它拘了二十年, 直至一夜全家惨死。
那么那个阿嬷,钟祖母又在这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404又是谁封的?它又是如何从钟恩仪成为了一个乩鬼?成日哄骗迷路人上山, 喂给它饿死鬼的母亲吃入肚。
它惨,它可悲,却也可恨。
钟家老宅尘封至今, 又在今日被推开大门,冤冤孽孽, 早已如红线痴缠不清。
若想理清,只能斩断。
怎么斩?如何斩?
尤黎先出声, “我们试试能不能找到钟祖母的房间, 钟家女主人的也行。”
虽然他认为阿嬷都这么老了, 现在仍住在那个狭窄的, 仅能容一人通行的筒子楼里, 也不大可能会在钟家古宅久住。
她坐在那栋老旧的公租楼下, 没人记得她是钟家的老祖母,只当她是一个再普通不过、快要老死的阿嬷, 她像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