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都在堂上,听说容秋堂连封赏都等不及,坚决要回营州,各自诧异,追问原因,容秋堂一言不发,待无人时,才问温泌道:“清原公主也去晋阳吗?”

温泌看着他道:“她是大长公主,陛下的姑母,当然要随陛下去晋阳。”

“那我再也不去晋阳了,你们也不要再找我去。”弥山之死已过经年,容秋堂的恨意淡了许多,面上很平静,“我和她势不两立,恐怕她见到我,也会想方设法来害我。”

温泌沉默良久,说道:“好。”

容秋堂笑了,神色缓和不少。“我家里那个又有了,你还没恭喜我呢。”

温泌不禁微笑,虽有嫌隙,但忆及同生共死这些年的时光,又颇多感慨和惆怅,在容秋堂肩头重重拍了拍,他笑道:“恭喜你啦。”

来到行宫,皇帝被乳母哄睡了,温泌放轻脚步,走进侧殿,见夏日轻薄的纱帷,已经换成了柔软的青绡帐,暖暖秋阳透过帐子,在人脸上投下微微发绿的、水纹般清透的光芒,人亦好似漂浮在碧波之中。吉贞睡得正熟,微敞的领口露出透粉的肌肤。温泌看了一阵,屏息俯下脸。

吉贞骤然睁眼,两人离得极近,对视片刻,温泌有些尴尬地抬起身。

吉贞对他防备心甚重,一边起身,掩住了领口。

温泌哼道:“我也不见得要怎么样了,你遮什么?”

吉贞冷笑,“照镜子看看你自己那副垂涎三尺的尊容吧。”

温泌茫然摸了把脸,见吉贞一脸讽笑,他恼羞成怒道:“你刚才睡着时,我已经把你全身上下扒个精光,看个彻底了。”

吉贞不为所动:“那你岂不看得够够了?还不滚出去,在这里干什么?”

温泌这些天,已经被她撩拨得浑身上下一团火烧,被她一骂,激起性子来,跳上床骑在她身上,他制住她两只手腕,笑得隐隐两个酒窝,“你整天不是骂我就是打我,我就强迫你怎么了?我现在就要和你睡觉,这里谁又敢拦一句?”她宽大的衣袖顺着手腕滑至肩头,露出欺霜赛雪的臂膀,温泌爱极,在她肩头轻轻咬了一口,看着吉贞,眉梢眼角尽带笑意。

他温情脉脉,“你还记不记得……”

“不记得了!”吉贞没好气地打断他。

温泌叹气,放在吉贞躺在她身侧,他蹙眉道:“韩约在朔方战事不利,杨寂要先借戴度的家眷逼他退兵,他若不退,我就得亲自往朔方去了,这一战,凶多吉少,说不定我会丧命在朔方……”

“你会被乱箭射死,会被戴度一刀砍死。”吉贞替他说完,随即冷笑一声,“耍赖不成就强上,强上不成又卖惨,你这么能随机应变,谁死都轮不到你呀。”

温泌冷下脸来,“你就盼着我死是不是?普贤奴没有了阿耶,你就高兴了?”

“别说胡话了。”吉贞一哂,“普贤奴的阿耶在岭南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温泌跳下床,蹬起靴子就走了。吉贞看着他那道气咻咻的背影,不知不觉嘴角上扬起来。

??沃野弥望(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