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无人时,她卸了往日的柔弱面具,指甲几乎掐进黎染手腕。
“姐姐以为,有了这个孩子就能高枕无忧?”
她突然抓住黎染的手按在自己腹部,“你说,承煊是更看重你肚子里这块肉,还是我的?”
黎染太熟悉这些伎俩。
不等她说完就抽回手,连退数步。
余芊芊却不纠缠,冷笑道:“咱们走着瞧!”
她走得急,没注意到屏风后正在写药方的洋大夫。
老大夫进退两难。
直到黎染出声才叹息着走出来:“太太,您这身子本就不宜受孕,若执意要生,只怕一尸两命。”
果然如此。
黎染心中了然,仍嘱咐大夫瞒下实情。
她要走,就必须万无一失。
黎染攥着刚取到的船票,还没跨进顾公馆的铁门,就被副官拦进了黑色轿车。
后座上血腥味扑面而来,她这才得知余芊芊“早产”了,孩子没能保住。
书房里,顾承煊来回踱步。
“黎染,你都有了身孕,你父亲的债我一笔勾销,你想要的名分、珠宝,我哪样没给?为何还要对她的孩子下毒手?那是她拼了半条命才保住的!”
顾承煊的质问如冰锥刺破死寂。
他指节捏得发白,指腹碾过桌面的镇纸,眼底的血丝红的吓人。
此刻眼底结了冰,昨夜替她盖毯子时的温柔彷佛不曾存在。
黎染早该料到。
余芊芊怎么会放过这个置她于死地的机会?
她的声音轻说,“不是我。”
顾承煊突然拍桌而起,“我也希望不是!”
“带上来!”
被五花大绑的女佣被推搡着跪下。
“少奶奶让我在安胎药里掺了藏红花......她说反正老爷您有了男胎,余姨娘的女婴留着也是累赘......老爷明鉴,我真的是被逼的啊!”
话音未落,黎染便明白了。
她房里的女佣,早就是余芊芊安插的眼线。
“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
顾承煊扯松领带,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暴戾。
她望着满地狼藉,忽然觉得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信任早在他选择用谎言堆砌婚姻时就已崩塌。
如今不过是又一场精心编排的戏码。
“顾承煊,”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你要我死,现在就可以动手。”
男人被她的冷静激怒,“想死?没那么便宜!你肚子里的种,必须给芊芊当儿子!”
第八章
暮色如浸染了天际。
黎染任由晚风掀起旗袍下摆,笑声里满是嘲讽。
从古至今,哪有正室子嗣过继给侧室的道理?
可顾承煊竟为了余芊芊,连自幼学来的礼义廉耻都抛诸脑后。
望着远处的灯光,她恍惚看见一年前的教堂婚礼。
顾承煊穿着笔挺西装,在玫瑰拱门下握紧她的手,眼神炽热如炬:“染染,我此生唯你不娶。”
那时的她,满心以为这场联姻会是童话的开始。
而今,同样的灯光,却照得人心碎如渣。
“还有其他要求吗?”
她转回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你说什么?”
顾承煊指节发白。
黎染扬起下巴,眼尾泛着冷光,“余小姐还想要什么?不如让我一次性把东西交出去,省得你们演这些把戏。”
话音未落,顾承煊暴怒掀翻茶几,烟灰缸在她脚边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