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可以躲开的。

可他就那么站着，任由鞋子擦过他的脸颊，留下浅浅一道印子。

我的怒火，竟好像突然失了准头。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长风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望向我身后。

青烟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向顾长风解释为什么我会找到这里来。

我猜，顾长风一定是早就告诫过所有人，不能告诉我他的所在。

“下去吧。”

顾长风冷淡开口下令。

“是，王爷。”

青烟做错了事，不敢多留，小声告退。

我拦在青烟面前。

“是我要求她带我过来的，跟她没有关系。”

“你不是有话要说？”

顾长风像是看明白了我的来意，以问作答。

第28章

我的愤怒瞬间被点燃。

他这是想要在婢女面前给我留脸面？

“顾长风，你明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大理寺卿义女！”

我根本不在意什么劳什子身份，更不愿意遮掩，索性直接戳破。

“我说你是，你就是。”

顾长风凝视着我，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哈哈哈，好，顾长风，你当真是万人之上的摄政王爷！”

我气到发了狂，口不择言，连珠带炮。

“为了送走我，你竟以黑作白，不惜将我的假身份做实。”

“你将一个下九流之人塞给大理寺卿做义女。顺天府尹幼子天之骄子，你竟将我许给他？”

“了不起！为了一己之私，你强权压迫大理寺卿，又羞辱正三品的顺天府尹，你当真做得出来！”

“怎么，你寻到了这世间的第二朵合欢莲，便不愿意留着我继续碍你的眼了？”

顾长风静静听我发泄完，半晌才开口，却不为自己辩驳。

“顺天府尹幼子品性优良，堪当良配。”

他那么冷静，好像我刚才的声声叱喝，都未曾入心。

我一时恍了神。

顺天府尹幼子，品性优良，堪当良配。

可，我是个什么东西？

我永远都无法忘记当初为了在我身上种下合欢莲，经受了何等迫害。

这一身经文，将跟随我一生。

它们会永远提醒我，我是个什么货色。

我的父母，我的弟妹，他们的杀身之祸，都因我而起。

顾长风竟想让我放下这一切，去当一个寻常女子。

“顾长风，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个什么人？”

我冷冷盯着他，声音惨然。

或许是我眼中的哀痛太甚，顾长风竟被我盯到移开了视线。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只需要安心待嫁。”

“许毓已经下狱，他罪行滔天，罄竹难书，之后会一并清算。”

“你只是被他迫害的良家女子，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什么？

许毓……下狱了？

我震惊极了。

这段时间，我故意将自己封闭在房中，不曾接收到外界的半点消息。

当朝宰相被捉拿下狱这么大的事情，我竟是毫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