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不眠不休赶到关外,早已耗尽他所有的精力,如今又仓促中窥见了萧云湛的谋算,往返两月,他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几乎下一秒就会倒落在地。
万幸,等他回到皇宫时,宫中一切安好,歌舞升平。
他的父皇又借着“梅花出绽”的由头,在皇宫里大兴宴会。
宝殿内春意满堂,皇帝和几个宠妃追逐打闹。
随后萧景珩回到自己宫中,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泄下,身体也再也支撑不住。
还没等走到床榻,便“砰”地重重倒下,天昏地暗,不知年岁几何。
后来,他是被一阵惊慌失措的呼喊声叫醒的,寒风刺骨。
空气中泛着焦糊,夹杂着一缕淡淡的血腥味飘进萧景珩的鼻腔。
他的头还昏着,但殿里没有一个人顾得上他,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
殿门大敞,滚滚浓烟越过宫墙头闯入殿中。
宫人们如鸟兽般四散而逃,呼救声此起彼伏。
“西戎……是西戎军!”
规律的马蹄声渐次响起,像踏过死人的胸膛,沉闷而残忍。
萧景珩猛地撑起身子,眼前一阵发黑,耳边嗡鸣不止。
他咬紧牙关,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他勉强清醒过来。
殿外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夜空。
“殿下!快走!”
一个浑身是血的侍卫跌跌撞撞冲进来,声音嘶哑,“西戎人杀进来了,宫门已破!”
萧景珩瞳孔骤缩,喉咙干涩得发疼:“父皇呢?”
侍卫眼眶猩红,重重跪地,额头抵在染血的地砖上,再没抬头。
答案不言而喻。
萧景珩浑身血液仿佛凝固,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轰”一声巨响,殿门被撞毁,铁甲寒光刺目。
西戎士兵如潮水般涌入,刀锋滴血,杀意凛然。
为首的将领骑着高头大马,身上穿戴着西戎军特有的战甲,但面上覆着一个恶鬼面罩。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他,面罩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但萧景珩无端感觉到他嘴角勾起一抹狞笑。
第二十五章
萧景珩第一天踏入相府时,正值春日。
三月的风裹挟着梨花香拂过他的面颊,他一袭粗布侍卫服,腰间配着寻常铁剑,任谁看去都不过是相府新招的侍卫。
他立在一众侍卫中,在管家的审视下微微低头,藏起眼中锐利的光芒。
他假扮侍卫入府,本意是想寻找那枚玉佩的主人。
母后说,她当年将玉佩赐给了相府的大小姐沈听云,以示感谢她舍身救他的恩情。
与相府联姻,倒也不错,不过他还是想提前过来看看大小姐的品性。
管家如期将他派到沈听云的院子,他穿过回廊,听见一阵清越的琴声。
少女坐在梨花下,一袭水青色罗裙,乌发如瀑,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
眼睫如蝶翼轻颤,在阳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忽然,琴声戛然而止,少女似有所感,抬眸望向他这边。
他急忙移开视线,却已看清她腰间悬挂的那枚玉佩正是当年母后赐予救命恩人的信物。
他心头微震,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沈听云。
原来是她。
从那天起,他便以侍卫的身份,悄然融入了沈听云的生活。
他可以制造各种“偶遇”,渐渐从院外侍卫,变成了能够出入院内的贴身侍卫。
她读书,他便守在一旁。
她抚琴,他便静静聆听。
她煮茶时被烫了手,他便上前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