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柠一怔,突然有一帧似曾相似的画面闪过脑海。

明明该是幸福的瞬间,可心像被扎了一下,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来。

她仰着头,望向神明一样的男人,轻启红唇。

“我们以前,还有别的孩子吗?”

18

三天后,颜镜之带夏柠来到一片开满萱草花的峰峦。

花朵包围着六座无名的小小墓碑。

微风吹拂,花朵似在诉说着无尽的母爱。

夏柠没有问所埋之人是谁,因为心底无可名状的哀痛已经给了她答案。

扑进男人怀里,决堤的泪水哽咽了话语。

“他们,安详了吗?”

一道金瓮的嗡鸣声传出,他将她紧紧搂进怀中,动容安慰。

“是的。他们说,若有来世,还想做你的孩子。”

在这一刻,困住灵魂的枷锁破开,一道曙光终于照进早已残破不堪的心底。

她眼中突然掉下什么东西,潮湿 地划过脸颊,在干燥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曲折的线。

“师兄,我想回家了,我们的家。”

颜镜之双手捧起她的脸,珍重地吻掉每一颗泪珠,最后一吻落在她的发间。

“不想见见你真正的家人吗?他们很想你。”

之前一直困扰了她二十多年的问题,也在这时得到解答。

原来,那份亲疏有别,从来不是错觉。

夏家,不是她的归属。

那里,属于另一个人。

放下二十五年的亲情,不如她想象中难受,想来定是五年间发生的种种寒了心。

索性,她也不再纠结。

脸上漾起由衷的感激。

“师兄,谢谢你。”

他好像,什么都帮她想到了。

那年的小小少年,在十七年后兑现了他的诺言。

“傻瓜,还叫师兄。”

一朵花别在发间,衬得她面若桃李,害羞得将头埋进男人怀里。

心里却已经偷偷改了口。

三个月后,夏柠已完全康复,颜镜之带着她和孩子坐上了远赴法国的飞机。

当他们落地后,铺天盖地的寻物启事跃入眼帘。

正是裴溪年刊登的寻找骨灰盒的广告。

夏柠停在广告牌前,仔细阅读。

颜镜之想去阻拦时,已经来不及。

“夏柠,别看了,你父母已经在外面等我们了。”

但她只是拧着眉,读了一遍又一遍,而后才转过头。

“这个人的妻子居然和我同名同姓,就是他可能被坑了,语法里都是错误,祝他好运吧。”

颜镜之哭笑不得地点点头,将她拉走。

一辆运行李的车,隔开了正在发寻物启事传单的裴溪年。

三个月里,他不顾家里反对,飞往世界各地拥有著名舞团的城市。

希望能碰一碰运气。

夏柠这么热爱舞蹈,那个人应该会带着她的骨灰,去往某一个顶级舞团看演出以遂夙愿吧。

可幸运之神并没有眷顾他。

这已经是他驻足的第七个城市。

除了昂贵的广告位费,只留给他一副形如枯槁的身体,还有洗得发旧的深蓝色外套。

只愿再见她时,还能保有几分体面。

他一遍遍发着传单,放眼望去,租了一个月的广告位,突然被撤,正在实时播放豪门唐家找到亲生女儿的画面。

年过半百的富豪和夫人,正挥洒热泪拥抱一具瘦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