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如何?”草泽问。
“也?不过如此,我原先以为,还要更?宏伟神圣些才?是。”
“我不是问你?这个。”草泽哭笑不得:“我是问,你?有没有知难而退。”
草泽侧了身?,提醒道:“这座岛距离这天梯十万八千里,行船都得走上好久。且不说你?能不能前往,就算你?到了天梯之下,这梯高有百丈,你?如何上得去?就是林暮晴御剑飞行,也?到不了这处。”
她又笑:“更?何况,这通天梯并不是悬在那儿不动的,虽然你?能看得见它在你?前方,但你?真飞到了海上,便会?发?现,它无论在哪处看都会?和你?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仿佛在动似的。不是成?仙的人,永远无法抵达。”
祝百岁不解:“既然凡人无法抵达,为何又半露半遮,让人看见?”
草泽拢着手:“这不是激励大家成?仙嘛。”
通天梯,像一个目标,像一个甜头,悬在远处,引得人生了欲望,想要成?仙得道。
为了得道,太虚门的人清心修行百年千年也?不觉得苦闷。
但大家,都不知晓天上是什么?样子。
草泽见祝百岁沉默着不回话,便扬声道:“现在总死心了吧?”
祝百岁承认:“依你?所说,以我的能力确实不太可能,嗯,我再想想办法。”
“想办法?我还以为你?放弃了呢。”
草泽觉得无趣,转了身?,沿着小路往山下走,顺手摘了根狗尾巴草缠在指尖晃悠:“祝百岁,我很好奇,青顶峰上的人有没有说过你?很固执?”
“固执?”祝百岁跟在草泽身?后往下缓行,她认真思考了一阵,答:“没有。”
青顶峰的众人,有人说她勤奋,有人说她心重,还有“可惜”“无用”等闲话,不过,如今还没人说她固执。
倒是草泽,一开始便说祝百岁“不敬长者?”,现在又给她扣了顶“固执”的帽子,都不是什么?好话。
“我算得上固执吗?”祝百岁心平气和地问。
应该是算的,细究起来,从她在青顶峰醒来的那一刻就有端倪。不轻易提旧事,往后又因林暮晴不告而别,独自练了五年的剑,事事都憋着股倔劲儿。
“算啊,你?瞧瞧你?,认准一件事就紧咬不放,也?不管个是非对错。”草泽扬起声音,摆出?长辈的架子劝告了一句:“虽说一以贯之的品行是难能可贵。但过刚易折,你?不懂变通,要入了更?广阔的世界,碰上比你?强的伪君子、真小人,要吃亏。”
“是吗。”祝百岁低语回话,心中将信将疑。
草泽摇着狗尾草:“算了算了,人年少时,是听不得教导的,总要撞上一回南墙才?肯折返。我也?不和你?多说了,回去找你?的师尊去吧。”
往后两日,倒也?没什么?特别,太虚门虽然只有七个岛,但细细游览起来,处处都别有洞天。
关白附师徒两人如鱼入水,借着切磋的名?头,和宗门里好些医修混了个脸熟,又是交换丹药又是讨要心经?的,连孟知雨这两日都没顾得上和祝百岁多说话。
林暮晴倒是空闲得很,师徒两人偶尔会?散散步。不过,好似总隔着薄膜,要是路上碰上了太虚门的长老,林暮晴就会?被?长老们拉去喝茶,她也?不推脱,也?就去了。
如此一来,祝百岁便有了大把时间,独自在山头上闲逛,偶尔会?到岸边看看停泊的扁舟,心中思量纷纷杂杂,有时候想往事,有时候想上通天梯的法子,法子却都不可行,又暗自否定。
草泽看林暮晴不顺眼,自然也?不愿趟喝茶的浑水,她时不时就来观察祝百岁,坐在山石上撑着脸叼着草叶,像观察一个可爱迷茫的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