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后面举花圈的中年妇女她倒是看清楚了,不是李芝,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旁人出殡,总要从灵堂敲敲打打出去,鞭炮开路,纸钱铺路,一路风风光光送到墓地下葬,免不得惊扰旁人。但这支队伍,清早出发,除了年轻女孩和林暮晴看到过,镇上其他人提都没提起过,连张翠也不知。
如此看来,是避开人下葬的。
为什么?葬的谁?李梦安的直系亲属除了李芝全都不在了,需要她当孝女的葬礼,是给谁办的?
李芝,李芝!
林暮晴胸中一股浊气冲向灵台,自嘲地轻笑了一下。前世她去玩密室逃脱,玩剧本杀,总是最快找到线索的那一个,可真到了身处其中,脱离了全局视角,她就从三维变成了二维上的一个黑点,要伸出触角一寸一寸探索,将年月日同样压缩成平面,再从中剥离掉琐碎的日常,才能发现那些不对劲。
如今她发现了,紧紧地拽在手里,抽丝剥茧。
她想起李芝失踪了好几日,想起李芝初次见到她时既惊恐又兴奋的眼神,想起李芝轻易信了她是鬼魂转生的胡话,细细碎碎的线索在她脑海中串联起来,有了答案。
啊,是了,李芝是关键人,身上出了BUG,这BUG跟什么倒灶案件无关。她失踪不是畏罪潜逃,她信鬼神不是习俗迷信,甚至迎林暮晴进门吃饭也不单是因为心存愧疚,她初次见着林暮晴,以为见着了同类。
所以她才问她,你还活着没有。
这镇上死而复生的,不止痴儿一个。
还有她李芝!
林暮晴果断离开昏暗的仓库,穿过货梯,从打开的防盗门跨过去,掀开透明的塑料空调帘,站在了明亮光鲜的超市里。
她的眼睛扫过进口食品,扫过米油酱醋,扫过把手插在散装大米里玩耍的小孩,最后目光锁定在摆放白酒的货架旁边。
李芝正在跟顾客推销试喝产品,头发一丝不苟盘在脑后,脸上带着营业员的标准笑容,细致地介绍产品特点。
路过的顾客抱着不喝白不喝的心理,接过杯子,装模作样咂了两下嘴,又摇摇头摆摆手走过去,根本没有听她在说什么。李芝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她也装模作样地挽留两句,然后重新拿出纸杯,去拦截下一位顾客。像一个撒网的渔妇,试图捞到一些鱼虾好赚取生活费。
普通的、毫不起眼的一个导购员。
藏了多少秘密?
林暮晴抬脚走过去,李芝看见了她,略微吃惊,脸上营业的笑容还挂着:“怎么到前面来了?你收工了?”
“还没。”林暮晴平静地盯着她的眼睛看,想看出些破绽来。
可是没有破绽,她们两人同样站在灯光中,脚下有影子,皮肤有温度,眼里有光有亮,和正常人没有任何不同。
人来人往的超市喧闹不已,此刻像是被自动屏蔽了一般变成了模糊的背景,有人撞了一下林暮晴,嘴里骂骂咧咧,林暮晴不予理睬,她的眼睛平视着年岁长她一倍的妇人。
“你还活着吗?”林暮晴将那天李芝问她的话又问了一遍。她站得笔直,语气平静,仿佛在问今天有什么特价产品一样。
李芝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是真诚的笑,眼角的鱼尾纹皱起,不像营业时那样只牵动嘴角。她在新纸杯里倒了白酒,不知道是什么牌子,醇厚辛辣的味道一下子冲入鼻腔。
“说什么呢,当然活着。”李芝将小纸杯递给林暮晴:“尝一尝,不喝白不喝。”
林暮晴迟疑了一秒,下一秒,她接过乒乓球大小的纸杯,一饮而尽。
李芝诧异地看了林暮晴一眼:“真喝啊?不好喝的……酒这种东西,害人害己。”
她似乎想起了喝酒的前夫,眼神晦暗下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