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没有留下任何足迹,但身后的阴影依旧如影随形,不断逼近。走投无路之下,姜严不得不翻身躲进一处小巷,跳进了?一户没有燃灯的平民家里。
他这么做会给这户平民带来杀身之祸。倒在桌下的姜严捂住口鼻,护在胸前的火漆卷轴被?攥得很紧。他别无选择,他必须、必须将这封密信传递出?去!
轰隆,一瞬间的电闪雷鸣,雷光照亮了?窗外模糊扭曲的诡影。那烙印在纸窗上的影子实在很难形容为“人形”,姜严不知?道祂们究竟是以什?么来判定自己的行踪的。他只能以龟息之法将自己的心跳吐息降至最低,躺在阴暗的桌底,如一具僵硬的尸体。
突如其来的大雨冲刷了?姜严的气?息,掩盖了?他的足迹。这让他侥幸之下逃过一劫,但城门已?被?封锁,姜严不知?应该如何在这些诡物?的追捕下离京。
城门已?闭,唯一能离开京城的渠道便是顺着若水的支流从闸门离去。但若水水流湍急,没有船只,就算姜严武骨天?生,也会在江水中溺毙。
果然还是应该从城门处杀出?去吗?姜严平静地思索着,耐心地等待着,直到窗外的影子逐渐远去。
那些诡影逐渐远去,姜严却依旧没有动弹。他依旧躺在桌底,安静地等待、调息。
“咚。”
糊窗的油纸突然出?现一张狰狞的鬼脸,窗外明明没有人,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脸贴在了?窗上。祂蠕动着,挣动着,试图破开那一层薄薄的纸窗。
姜严双眼紧闭,手摸上了?腰间的刀柄。一旦诡物?破窗而入,哪怕违背刑首的誓约,他也只能将其斩于刀下。
然而,姜严并没有听见纸窗洞破的声音。木质的窗户被?狂风敲打得喀啦作响,“蓬”,似纸张被?火点燃。须臾,姜严听见一声凄厉的风啸,分不清究竟是风漏过窗缝挤出?的声响,还是诡物?濒死?前的惨叫。姜严偏头,看见些许还未燃烧殆尽的黄纸飘落在地上,上面零星的火花仍在燃烧。
这是什?么?姜严伸手捻了?一簇残灰。朱砂与?黄纸,这是符箓。
稍微有一些家底的平民百姓,平日里会去观里庙里祈求一些符箓,大多都是祈求平安的保家符。这些符箓会贴在门窗上,据说能祛除邪物?。但没有修炼出?灵力的凡人写出?的符箓只有浅浅的愿力,大多只能求个?心安。而能瞬间焚灭邪物?的符箓大多价格不菲,而且没有一些门路是求不到的。
姜严从桌底下翻身而出?,探头往窗户望去。劣质的窗框已?经变形,风雨呼呼地往房间里灌。他伸手抹过窗沿,指腹上残留着一层飞灰,更多的则被?大雨冲走了?。
那无论如何都杀不死?、灭不掉的诡物?,确实灰飞烟灭了?。
这户平民家中……怎会有这样强大的符箓?姜严扭头,看见室内墙壁上竟挂着一面八卦镜,八卦轮盘正缓缓转动着。
他莫非是情急之下,闯入了?哪位天?师的家中?姜严摇了?摇头,虽然疑点重重,但眼下最要紧的事不是探究这些,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谁?”突然,姜严感受到了?人的气?息,就在与?他一墙之隔的地方,“出?来。”
大概是这房子的住民吧,但家中存有这样强大的法器与?符箓,姜严很难将其视作一般的国民。他并没有松开刀柄,正当?他想继续逼问时,门开了?。
出?乎姜严的意料,步入室内的是一对中年?夫妻。
这是一对看上去出?身寻常的平民夫妻,即便富裕如天?殷,居住在京城内的平民依旧需要做大量的苦力才能维持生计。两人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粗糙黝黑,面上似乎还有一些疮病。伛偻的腰背与?枯草般的发,无论怎么看都是生活拮据的贫民。
他们提着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