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首,“看见”一位戴着黄金假面的少?年?居于殿中的龙椅。他微微侧头,支在扶手上的手撑着脑袋,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她。
尽管是臆想出来的幻象,楚夭依旧为他而动容。她收敛了漫不经心的情态,迈步时,脚踝上的银铃轻轻一响。
佐银铃为乐,楚夭旋身起舞。她指如拈花,袖如流云,朝上首遥遥一拜。
少?女的裙摆像绽放的花簇,她?的舞姿似孔雀又似铃鹿,模仿的是林间生灵最原始自?然的野性?之姿。楚夭的舞步古老而又庄严,比起取悦他人的歌舞,她?的舞蹈更接近祈神的巫乐。古时的巫与天?地通灵、为民祈雨求福时便会以身作桥梁,迎风起舞。
楚夭的巫乐,是小时候被迫学的。在那暗无天?日的窑洞中,唯有于烈焰中起舞而面不改色者,方可为“圣女”。
楚夭不知道正统的巫乐是否是这样的,好在她?也没有非得学习正统的想法。她?曾亲眼目睹过那些?在火焰中扭曲畸形、狂乱挥舞的肢体,她?曾听见过少?女在烈焰中的惨叫与哭泣。她?最先从那些?人手中学会的,是“美丽”违逆人类本性?,在极度的痛苦中依旧鲜妍怒放的美丽。
人生本就是一场刀尖上的起舞,烈焰中的欢行。
殿堂的石柱如逆行的灰影,与楚夭错身而过。她?“看见”坐在书库桌椅旁的少?年?,他戴着人面鸟的假面,偏头望向窗外?。旧时的天?光照亮了少?年?沉静的眼瞳,流云奔涌如水流,飞鸟划过澄蓝的天?空。她?“看见”站在书架前翻阅卷轴的少?年?,玄色的长袍迤逦及地,抬起的手臂自?垂落的衣摆中露出半截手腕。与略显单薄的背影相比,他的手修长有力,遍布常年?习剑持笔的老茧。他思索着,思索着神舟大地的未来以及过去。
她?看见书卷中“勤勉不辍,无一日懈怠”的少?年?君王挥斥八极;她?“看见”他平静地接受了那些?堪称荒唐粗暴扭曲他人生的愿景;她?“看见”他在院中演剑,其剑意?熠熠煌煌,清正如旭日东升;她?“看见”他居于高座而下方万民跪拜,广袖上金线绣成的龙袍几乎要与龙椅融为一体。
她?“看见”了向死?的生,“看见”了求生的死?。
时代的潮流如滚滚江水,推搡着人们趔趄前进。
“郎君,我是如此?地为你着迷。”楚夭痴迷地伸手,轻抚那些?挂在墙壁上的各类人面鸟的面具。
“一生戴着面具的你,从来都不曾做过自?己。没有名姓,茕茕孑立。”
楚夭轻轻一笑:“无怪乎……我会义无反顾地爱上你。”
……
“姜家真正的‘王’,亦或者说那背后穿行始终的真正意?志,不是冥神骨君,而是那位早已远去的金凫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