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顾遇安鲜少露出这般急切的神情,此刻却像个怕被抛弃的幼兽。
"嗯,信你。"
她仰头微笑,嘴角的弧度却比瓷瓶上的冰裂纹还要脆弱。
就在这时,管家急促的敲门声惊碎凝滞的空气。
"太太,不好了,有人说是您的弟弟和您母亲的人,现在正在外面侯着的。"
这声称呼像根锈迹斑斑的银针,猛地扎进姜婉祯的心脏。
弟弟、母亲?
姜婉祯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弟弟和母亲。
在她假死期间,都没有来关心过她的人,这一会又想起她了。
她忽然轻笑出声。
这笑声惊飞了檐下的白鸽,也惊得顾遇安眸色骤沉。
她转身时,浴衣领口滑落半寸,露出锁骨处暧昧的红痕:
"我倒是想看看她们要做什么妖。"
22
姜婉祯梳妆好,换了一套衣服就下了楼。
雕花楼梯蜿蜒而下,客厅里浮动着廉价香粉混着烟味的气息。
姜婉祯扶着红木栏杆的手骤然收紧母亲正用帕子按着眼角,姜落歪在丝绒沙发上。
脚上那双鳄鱼皮皮鞋的鞋尖不耐烦地叩着大理石地面。
苦涩从喉间漫上来,像打翻的中药罐。
连带着七年前花轿里的红盖头、顾知州掌心的薄茧,都在记忆里翻涌。
“婉祯......真的是你吗......”
姜母的声音颤得如同秋风中的枯叶,浑浊的泪在皱纹里冲出细小沟壑。
姜婉祯凝视着那张布满沧桑的脸,内心只是觉得可笑至极。
姜落嗤笑一声,染着烟渍的手指重重弹了弹烟灰:“行了妈,戏演得差不多了吧?不就是要姐掏嫁妆钱,给我娶那个留洋回来的千金小姐?”
少年人油亮的背头下,眉梢眼角都是与母亲如出一辙的贪婪。
姜婉祯忽然想起姜家帮顾家解决经济危机,顾知州步步高升那日,母亲握着喜报时眼底迸发的狂喜。
所谓报恩,不过是将女儿当作攀附权贵的筹码。
所谓亲情,在银票与翡翠面前脆得像薄胎瓷。
在雕花铜绿的老座钟滴答声里,姜婉祯先于母亲启唇。
鎏金窗棂斜斜切进几缕夕照,将她苍白的面容镀上一层冷霜:“所以,您和弟弟此番前来,是为了讨钱?”
话音顿住时,她望着母亲鬓角新添的银丝,眉间浮起不解的涟漪:
“难道姜家这些年的财富,还不能让你们知足吗?”
姜落坐在沙发上,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他把玩着西洋怀表链,金链在指节间叮当作响:“姐,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肯找你开口,是给你面子。”
怀表盖"啪"地弹开,映出他眼底的贪婪:
“还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怎么说的?等你嫁进高门,自然要帮衬弟弟。怎么,如今攀上顾家二爷,倒装起糊涂来了?”
鎏金表盘折射出细碎冷光,姜婉祯凝视着这对贪婪的至亲。
窗外树枝上的树叶沙沙作响,将母亲布满算计的眉眼,与弟弟嚣张的神态,都笼进斑驳的阴影里。
她忽而轻笑出声,笑声里裹着多年错付的荒唐。
原来在他们眼中,自己不过是棵任人攀折的摇钱树。
雕花檀木楼梯在脚步声里发出细微呻吟,顾遇安缓慢地下楼来到姜婉祯身边。
他停在姜婉祯身侧时,垂眸温柔地看着她,把她往自己身边搂的更紧了。
“姜大少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