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京,是给他一次弥补挽留的机会。
裴临川招呼了属下,八十八个鎏金大箱“砰”地砸落地面,尽是价值连城的珍宝,将临时搭建的重疫坊挤了个水泄不通。
宛若她被剜了十碗心头血那天,裴临川高抬十里红妆给谢娉婷下聘礼的样子,不过迟来都只是无谓地效颦。
卿姝眼皮都没抬一下,蹙眉淡声:
“挡路了。重疫坊都是重症的百姓,烦请太子殿下为灾民考虑。”
裴临川见她神色不悦,立刻差人撤走,试探性开口:
“神女尚为婚娶,这是我为你准备的一些礼物。”
自发现卿姝就是神女后,他不曾再用一次“孤”,仿佛在她面前他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只是与她真心相爱过,又念念不忘的裴临川。
卿姝沉默。
他又忍不住抓住卿姝的手,眸子里沉沉地映满了眼前人,轻声道:
“神女,我这半年来总是心悸,像是有人攥着我的心往外扯......可奇怪的是,每次见到你,那疼痛便消停了。”
裴临川苦笑,“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而听到裴临川自以为动人的搭讪时,她几乎快忍不住在心里放声大笑出来。
什么相思病,什么心疾?
那是我为你种下的蛊虫,蠢货。你负了我,所以见不到我的日日夜夜都会痛如钻心。
那时她还不确定大疫之时,还有没有机会回京亲手了结了裴临川,所以设计下了这只蛊虫,以备不患。
无论如何,裴临川这条狗命,她都是要亲自来取的。
裴临川啊,必须死在她手里。不管过去,不止今天,或是以后。
23
卿姝冷淡地将血剜尽,不动声色将黑瘟病人的脓血,擦了一抹在裴临川的心口处。
这脓血,可以致疫病,疼痛犯病症状也是最严重的。
这次,即是她和裴昭衡复仇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环。
而剜血,她没想那么多弯弯绕绕。
只是借这碗心头血来报自己曾经,为他无端剜出的几十碗的仇,做个偿还,图个爽快。
卿姝为他包扎好外伤,浅淡地笑,掩盖心里那阵快意:
“北漠也有这种病例,不过,通常活不过半年便毒发身亡了,或许太子殿下是记错了吧。”
她恍若天真的恶语,却没戳中裴临川的伤口。
裴临川置若罔闻,又温声笑问,似乎对她有无限的耐心和宠爱,怎么驳他面子都是理所应当。
“听闻六月初十是神女的生辰,神女治疫有功,我想请你去城东看一场烟火。是东瀛进贡而来,有三千斤,可放一整夜灯火通明、漫天灿烂。不知神女可否赏脸?”
卿姝手指顿了一瞬。
满城烟火,神女生辰,她一时竟不知道该先笑哪一个好了。
自她四年前,死乞白赖缠着裴临川回京后。
这人便如同恶毒的冷置,不再给她任何挂念、任何关心,更遑论任何礼物。
偌大的东宫,没有一个人记得她的生日,没有一次关心。
有的只会是整夜的冷寂孤单。
而裴临川被立为太子之前,与相府千金、京城第一贵女谢娉婷的感情,便已人尽皆知、争口称羡。
原因便是因为,他曾豪掷千金购入了三百斤的东瀛烟火,彻夜为谢娉婷绽放表白。
“灯火彻夜不熄,方配得上你的容颜。”
这句话在当时京城,几乎人人传颂。
有人想模仿这手段来给心上人表白,却没有人敢有皇子裴临川的大手笔了,不过东施效颦地丢份。
那日京城满城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