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卓言曌在宫中专心将养，只偶尔看看重要公务。

一闲下来，外头的传闻便越发频繁地往她耳里传。

为了哄卓景琅开心，谢朔云一掷千金，包下了全京城的画舫，接连几日在城中燃焰火；最新花样的罗裙流水一样送进卓景琅的殿里；他甚至亲自用御赐的珊瑚鲛珠，为卓景琅打了首饰。

所有人都知道，谢朔云这般张扬，就是在挑衅帝王的威仪，表明自己不愿做皇夫、要做驸马的态度。

可卓言曌从始至终，没表露任何。

直至太庙祭祖之日，皇亲国戚王公大臣尽须出席。

卓言曌搭着月见的手走下步撵，一抬眼，便看见谢朔云含笑掀开卓景琅轿撵前的纱幔，在卓景琅伸手前一弯腰，抄着她的腿弯将她抱下。

灿烂春光里，两人相视而笑，看起来确似神仙眷侣。

卓言曌一时有些恍然，以为自己又回到前世，隔着江水，看见在画舫上卿卿我我的两人。

她移开目光，走至高台之上，却见主持祭典的人，并非国师穆青衍，而是他的首徒。

卓言曌轻轻皱眉：“国师呢？”

观礼的众臣亦奇道：“往年祭祀祈福的大事，国师从不会缺席，怎地今日却不在？”

首徒躬身道：“回陛下，师祖日前道天象有异，请师父回道观一叙，暂不知归期，祭典由臣代为主持。”

月见顿时急了：“后日便是陛下大婚，国师怎能突然离京不知归期？那陛下和谁”

“月见，”卓言曌及时打断她，“无妨，先开始祭典罢。”

第六章

祭典开始，卓言曌站在祭台之上，听钦天监众人念诵祭文。

卓景琅站在离她最近的阶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卓言曌下意识侧目，瞥向身后的谢朔云。

他对卓言曌的视线浑然不觉，正专心地注视着卓景琅，宽大的手掌紧紧握着腰间长剑的剑柄，神色凝重而担忧。

月见也侯立在一旁。

谢朔云的副将悄悄凑近，低声向月见搭话：“大人，您刚才面色瞧着不对，是因为国师不在？”

他笑言：“陛下又不会择国师为夫，这次祭典有国师首徒主持仪式，谢将军也在旁护驾，这国师在或不在，也没什么要紧吧？”

月见面色不善地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谢朔云倒是开了口。

“多嘴。”

副将一惊，顺着他的目光看见阶下神色凄然的卓景琅，低声诚恳。

“将军，皇夫之位多少人觊觎，陛下喜欢你，可是无上荣光，您何至于此？”

“你不如试着放下长公主，从了陛下呢？”

谢朔云终于收回目光，握紧腰间佩剑，眼神冰冷地睨了眼身旁的副将。

“放不下。”

卓言曌呼吸一滞，正准备打断他们，就听观礼的人群中一声暴喝，箭矢破空声四起！

“有刺客！护驾！”

数十名身着布衣的蒙面人高高跃起，踏着人群扑上祭台，冲卓言曌亮出刀剑。

月见反手抽出袖剑，与护卫队纷纷迎敌。

谢朔云也跃上高台，以长剑替卓言曌挡下飞来的箭矢，护在她身前。

然而此时，一片混乱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卓景琅摔倒在地。

“朔云哥哥！救我！”

谢朔云毫不犹豫地飞身而下，直奔卓景琅而去。

卓言曌惊道：“谢朔云！”

这声叫喊落进混乱里，没有得到一个侧目。

卓言曌咬牙，随手自倒地的刺客身上捡起一把剑，挡住了在空隙中向她攻来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