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言曌想到这里沉默了,如果是这样,那倒是她自作自受,无甚二话可说。

她相当糟心地丢掉手中长剑,揉了揉眉心。

谢朔云见此,以为自己说中了卓言曌的心事,眉间顿时舒展开来,还想再乘胜追击,却被穆青衍打断了。

“陛下,不知陛下可还想继续宴会?”

“臣瞧谢小将军现下似乎饮酒过多,不甚清明,有些胡言乱语了。”

穆青衍起身靠近卓言曌,抬手为她按着太阳穴,温声道。

“不若先令长公主与谢小将军两位退下,到宫中冷静一段时日,待到此事水落石出之时,再谈及处刑之事?”

第十六章

卓言曌点了点头,令月见领着宫人,将哭闹不停的卓景琅半押半拖地送回了长公主宫殿,顺便将谢朔云也一同押送了过去。

最无理取闹的两个人走了,宫人收拾了殿中溅落四散的瓷器碎片和茶酒水渍,卓言曌说了两句话,宫宴上的弦乐声又唤回了满殿的喜气。

虽然中途弄出了一场闹剧,但宫宴还算是圆满结束。

参宴的朝臣散尽已是夜半,天幕之中尽是明亮的繁星。

帝王大婚毕竟与平常婚典不同,含着更多的政务与利益的意味,圆不圆房的,谁也问不着皇帝和皇夫的头上来。

且帝王大婚后三日皆免了早朝,明日可睡到晌午,卓言曌并不急着回养心殿休息。

她在宫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散心,本想叫月见自去休息,让她独自走走。

然而月见只道:“上一回陛下散心,亦是散去摘星楼,结果从台上摔下来,又受了不轻的伤,臣绝不会让陛下独自一人!”

她死活不愿离开,一开始只是委屈恳求,卓言曌语气平和地拒了第一次,月见就要在地上打滚,卓言曌无奈地拒第二次,月见的眼泪就“唰”地流下来了,语气哀戚地要应下告退。

卓言曌虽然想说那次是因为对卓景琅没有防范,现在卓景琅和谢朔云都被关在了宫殿里头出不来,她一个皇帝在宫中散散也出不了事。

可月见毕竟满腔真心,只是出于对卓言曌的担忧,怕她出事,卓言曌无法,只好叫停月见的眼泪,随月见跟着她。

可结果此刻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模样?卓言曌有些无奈地想。

她在前头慢慢走着,穆青衍跟在她左侧身后亦步亦趋,月见原本也紧紧跟在她右侧身后,走着走着,就落在了穆青衍身后几步远。

其他宫人没有月见那个敢对帝王哭闹打滚撒娇的胆子,早被卓言曌一手挥退。

他们三人就保持着一个竖一字,拖着宫服,从办宫宴的太液池旁,绕过小半个皇宫,走到了摘星台上。

卓言曌走着回头瞧了一眼,月见越走越慢,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看看穆青衍,欲言又止,满脸纠结,又担心她,又觉得是不是该给新婚帝夫留些空间。

月见自小跟着她,作为皇帝身侧的首要女官,其实素来不是个将心绪都露在脸上的性子,走出去也是位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内官。

可她们毕竟自小一同长大,卓言曌与月见的感情,较之卓言曌与卓景琅更为深厚真切,更像是寻常人家的姐妹。

面对这般更少人,又更自在的场合,月见对着卓言曌,表情相当丰富而传神。

卓言曌看着月见变来变去的脸色,不由得失笑。

其实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月见这样的姿态了,再往前,翻起回忆,月见这样左右为难,还是三年前,她登基之前,及笄礼上。

卓言曌及笄当天,宫里也为她办了场盛大的宫宴。

在宫宴开始之前,卓言曌拉着那时还是她骑射课伴读的谢朔云,跑到了御花园。

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