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等得时间久,还真没有那么紧张了。叶季萌趴在方向盘上,看着余南准考证上的小照片,突然听到余南家楼上嘭的一声巨响。
心头一紧,叶季萌猛然打开车门跑了上去。
第一百零二章
这样老旧到几乎要倾倒的老旧小区几乎已经没什么人住了。
一辈子没有好好跑过步的叶季萌一口气冲到余南家门口,推开堵在门口围观的稀疏的三两个人,映入眼帘的是余南正把一个男人压在身下,举起来的拳头里紧拽着一把刀,被女人牢牢抓着,落不下去,却也没办法将他从男人身上拉扯下来。
围观的大多是一些老人,住在这的年轻人过的都是苦日子,大白天的都在外面讨生活。老人也不敢贸然上前,只哎哟哎哟叫着,嘴里念叨着造孽,缺乏常识的他们连报警打120都不会。
叶季萌气都顾不上喘一口,狂奔楼梯耗尽了他的体力,现在腿肚子在发酸打软,他看到余南手里的刀,不知道哪来的支撑,奋力一跃,踉跄着扑进余南怀里,搂着男孩的腰,嘴里碎碎地念叨:“不行不行......”
怀里的温热气味是多么熟悉,被恨意缠绕而混沌的思绪里突然流入一湾清泉,全然丧失理智的余南愣了瞬,大脑还在被愤怒充斥,手脚身体却软了。
那柄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在他手里的菜刀叮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颤抖着摸上叶季萌的后背确认,凸出的嵴背透过夏日轻薄的T恤在之间烙下触感,灵魂重新归位,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前所未有的安心,他紧紧搂着怀里的人,将脸埋在叶季萌颈窝,什么都没说。
胸腔剧烈起伏着,手在颤抖,刚才理智全无的时候,他满脑子想的都是
杀了他,杀了他就解脱了。
现在抱着叶季萌,刚才的一切就是已经醒来的噩梦,他好像回到了那个小家,心脏在胸腔跳动,好安宁。
“我来了,不怕不怕。”
安抚完余南,叶季萌觉得自己就这么跪在陌生男人身上不太好,软着腿挪到地板上,去拉余南起身,他哼哼唧唧用力,自己都因为惊吓过度一时站不起来。
余南搂着他的腰,将他往上一提,两个人相互搀扶着站稳,姿势别扭,却都不想放开彼此。
低头看去,叶季萌长长的刘海已经在戳眼睛了。余南没忍住伸手去拨弄,粗硬的头发固执地回到原位。叶季萌眨了眨眼,本来已经被戳习惯了,被余南这么一动,反而有点不舒服。
他正要问叶季萌怎么就上来了,是不是在下面晒了渴了饿了?他想跟叶季萌说他妈妈做了很好吃的牛肉,一起吃吧。
想着想着皱起眉,觉得事情不对,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抬眼,就看到男人晃晃悠悠地被妈妈扶着站稳,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了一只酒瓶子。
想着今天吃得好,当妻子的还特意去为他打了一壶散酒。
敦实的酒瓶子只被磕掉了一点碎屑,酒撒了大半,湿漉漉的瓶口被男人窝在手里,冲着余南那边举起。
在街坊邻居面前,老子被儿子按在地上打,身为一家之主的威严不存,腐烂在宗祠里孝悌之道在他肉体上化为实形。
如果现在不做什么,他还有什么脸在这里过活,这个家他以后怎么管?
他不去想他的高利贷、他的烂赌已经将他的面子给粉碎,他只知道要在血脉至亲的家人面前找回威严。
他高高举起酒瓶子,最后的一点酒液哗啦啦落在地上。
反正余南是他儿子,不管他把余南打成什么样,流血也好,断腿也好,就凭他是他老子,只要别人知道他儿子今天是个忤逆种,就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
肚子上半凝固的牛油黏腻,跗骨之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