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随垂下眼帘。

这次，他沉默了很久。

在他的脸上?，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俊美脸蛋上?，她看?到了复杂而微妙的表情。

她在等?他。

房间里的钟嘀嘀哒哒。

他终于开口了：“下次，你要活得幸福，不要再来这个世?界了。”

5/

她恍惚了一秒：“你在说什么？”

沈随微笑着摇了摇头。

有个瞬间，沈越冬觉得他在配合她演戏，陪她演情侣，陪她演背叛，陪她演被杀。

她是在这个瞬间感到心软的，她觉得荒谬，又觉得荒唐，几乎说不出话?来。

如果他不知道，那么他是为自己的选择而死?，是为剧情而死?的。

如果他深知这点，却?没有作出任何改变，只是配合她，那么他算不算为她而死?的？

不，他还是为自己的选择死?的。

她举起了枪，漆黑的枪/口对准他的太阳穴。

她看?到他眼中的泪水掉落下来。

6/

沈越冬走到剧情终点的时?候，仍然会?记得沈随的眼泪。

或许在某个时?间循环里，她是自由的，是有血性的，是反抗的。

但?在这里，她确实窝窝囊囊地走完了剧情，戴着枷锁来到了终点。

她设置好?炸/弹，坐在黑盒子旁边，耐心等?待。

倒计时?在一分一秒地走着。

7/

她记起来很多事情，忽然想起纷繁的细节。

沈随用剃须刀清洁胡茬的时?候，总是会?把自己刮出血来。

她说，你不是很能吗？怎么又刮出血了？

他说，不是很习惯你家里的剃须刀。

她说，你别狡辩，你就是笨手笨脚！

沈随的脊背永远是挺直的，偶尔也有弯腰的时?候，比如被挠痒痒的时?候。

她说，你也太敏感了一点，喝酒容易醉，到处都容易被抓到痒痒点，啧，敏感肌。

当然，亲一下也会?很敏感。

沈随洗澡的时?候她会?跑进去突击检查，看?着水珠从他的胸腹沟壑间淌下，看?够了就逃走。

她说，呵呵你报复不了我。

他也不恼，半点没有良家夫男被调/戏的自觉，反而笑着。

8/

沈随的尸体是她处理的，她按照剧情提示焚尸，把骨灰放在不同的盒子里。

一部分，她给了特?任军部。

一部分，她给了陈鄢。

另一部分，她埋在家门口。

她按照他死?前留给她的祝福，也同样祝福他：“下次，你要活得幸福，不要再来这个世?界了。”

不要再当工具人了，也不要被任何人利用了。

就做自己，没有失明的经?历，没有沈随这个名字，没有无名的墓碑，没有光辉的事迹。

高尚也好?，卑劣也罢，作为随择自由地活下去。

当然，她也是。

9/

倒计时?已经?走到了最?后?一分钟。

这个全息游戏真的糟糕透了，没有宝箱，没有任务奖励。

回家中彩票那点蝇头小利，说到底还是太小了一点。

即使是作为一篇小说出现，也没什么可以?写的，因为全都是苦难，都是身不由己，没有痛快的反杀，没有酣畅淋漓的报仇。

大概命运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