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诺见她的表情,放下?酒杯,哈哈笑了起来:“你这副着急的样子,真是……”

“真是什么??你怎么?能先?笑我呢?你快帮我找针。”沈越冬嗬地冷笑道。

艾诺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手上扎刺了?也只?有你会扎刺。”

沈越冬:“……你就不能不怼我吗?”

艾诺是那种有八百个心眼?子的幼稚鬼,可以和他玩任何游戏,敌人的游戏,朋友的游戏,做狗的游戏。

他拿来针,拧亮台灯,坐在她面前,开?始玩医生游戏:“手拿来。”

艾诺握着她的手腕,指尖捏着那根针,眼?帘微垂,专注地借着台灯的光线挑那颗扎入她皮肤里?的木刺。

她认真看着他的动作,从他分明的睫毛开?始数起,测量他脸上的线条和弧度。

“……艾诺。”她说。

他动作熟练,轻轻用针尖一挠,便将那颗木刺的头拨了出?来,从肌肤里?挑出?来。

“好了。”他说。

“艾诺。”她又叫他的名字。

他抬眸:“什么?事??”

“你真的很漂亮。”她由衷地赞美?道。

艾诺的动作一顿,触电一样松开?握着她手腕的手,灯光下?唇上似乎染了一层蜜,慌乱地用浓睫遮住眼?神,嘲讽地道:“你自己觉得你嘴巴里?的话可以相信吗?”

“我是真的这么?认为的,偶尔我也说实在话的。”她狡辩道。

艾诺把针放回针线盒:“嗬。”

在某些黑暗的角落里?,她和他一起说过好些话。

一起谋划的时候。

一起逃亡的时候。

一起命悬一线的时候。

那些言语缥缈地回荡在记忆里?,有时候平淡,有时候浓厚。

然而在监听器中,两人也说过一些有来无回的话。

在监听器这条单向道上,她不知道在那一端的艾诺说了什么?话。

7/

外面的雨还是没?停,瓢泼的雨声形成?的白噪音格外让人安心。

“你晚上的娱乐活动是什么??”沈越冬问。

“这个。”艾诺指了指酒杯。

她指责道:“你这么?不健康,会活不长的!”

艾诺还坐在那个魔鬼的位置上时,养成?了喝酒的坏习惯,但他不容易醉,他也必须保持自己的清醒。

艾诺无所谓地道:“活不长没?关系,我已经活够了。”

“你喜欢什么??就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觉得贸然死掉后会后悔的东西吗?”她比划着形容道。

她想知道,该怎么?帮助他。

维系着他最后一口气的到底是什么?。

艾诺忽然认真起来了,收敛起了那副懒散的表情,看向她:“沈越冬。”

“你说,我在听着。”她竖起耳朵。

艾诺简直要崩溃了,他流露出?了生无可恋的眼?神。

“我说了。”他重复道。

他想他已经足够直白了。

以前的确是他的错,他不够明显,把八百个心眼?子藏在各处,她找不到。

但这次,苍天?在上,他真的是说得够明显了。

“什么?时候?”她的手捏着下?巴作思?考状,有些困惑。

艾诺死气沉沉地又重复了一遍:“特别喜欢的、贸然死掉后会感?到后悔的,沈越冬。听清楚了吗?”

8/

屋外雨小了一点?。

她有些恍惚:“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艾诺果然重复了一遍。

“抱歉,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