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的那一端一亮一亮的,比起普通香烟的烟头要明亮许多,像是轻轻吹一口气,就能“呼”的一下燃烧起来,阿宁一只手掐着烟卷,另一只手垂在身边,她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稻草一般的头发乱蓬蓬,让她显得像个疯子。

柳林没料到她居然会就在三楼等着,下意识就要往后退,但一退,他就挨到了季朝映,于是柳林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他盯着黑暗中一亮一亮的烟卷,用手机的灯光照了过去,语气复杂得像是看见一只蚯蚓试图钻进河道里把自己变成泥鳅。

“阿宁……”

他叹息着说。

手机打了这么久的光,本就昏暗的光越发不明亮了,暗沉沉的光线里,阿宁慢慢地转过了脸,棕黄色的眼珠像是野兽,柳林本来已经准备上前了,但在看清她的面孔时,却又不自觉地停顿了下来。

……错觉吗?

这女人的脸……怎么变得这么白了?

那张熟悉的,瘦削的,本该蜡黄得像是给皮肤染了色的脸,此刻却透出一种惊人的惨白,像从水中爬出的溺亡的女鬼,女鬼的脸上湿漉漉的,在昏暗光线的照射下折射出碎光点点,柳林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她在流泪。

那股微妙的异样感又爬了上来。

柳林微微回头,发觉背后的季朝映一动不动,没有退回到四楼去的意思,也没有一星半点的催促,他重新转过脸,就发现阿宁已经看了过来,那双棕黄色的眼珠有些涣散,她的嘴唇颤动着,身体也在颤抖,像是很冷,又像是个戒断期的精神病人。

……很奇怪。

说不出来的奇怪。

柳林曾经处理过类似的场景,他反复筛选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的女人,这些女人里理所当然地会出现几个为了他做出一些过激行为的类型,他曾经也被人用枪指过额头,当时他血液上涌,浑身冰凉,真的以为自己要阴沟翻船了。

但在最后,那个用枪指着他的女人,却只打中了和他一起出门的新欢。

他本来都要成功拿下那个新人了,却出了这样的意外,对方因此而落下了严重的肺病,以后都不能再大幅度运动,更不要提为他去做点别的什么,柳林为此感到遗憾,却也没有觉得亏损了什么,毕竟她代替他被打了一枪,也算是做出了足够多的贡献。

那时候柳林就明白,不管这些女人看上去有多么歇斯底里,对他有多么恨之入骨,但追根究底,那些怒火都不是对着他来的,他只处于一种看似危险的位置,但处于战场中间的那个人不一定是第三方,也有可能是裁判。

而柳林就是那个裁判,他稳坐钓鱼台。

但现在他还是吗?

柳林感到了某种异常,就像是裁判被推到赛场上,却发现自己手里没有判决的旗帜,也没有可吹响以命双方暂停的哨子,他左右环顾,发现本该撕咬在一起的参赛者都在看他,让他下意识想要向后退去,却又无处可退。

柳林下意识地伸手,但很快就想起,藏在风衣口袋里的折叠□□已经混入了熊熊烈火中,更糟糕的是,在这种时刻,任何一点动作都会显得十分显眼,阿宁扭了一下脑袋,像只卡顿的玩偶,她笑了一下,嘴唇裂开,白色的烟雾从口鼻中喷出,捏着烟卷的手抖的不成样子。

她说:“……你真的救她了啊。”

她的神情很古怪,声音低哑得像喉咙被砂纸打磨过,那双棕黄色的眼珠透出的情绪格外陌生,让柳林觉得有些分辨不清。

遭了。

他想:这疯女人看起来有点太疯了,难道是吃药多了,吃傻了?

他只知道当时得到的药物会对肝脏产生影响,只要长时间服用,脏器将会受到永久性的损伤,他没有问过那些白色的药片会不会产生其它影响,因为在此之前,阿宁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