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自己说出口的语言会被不该听的人听到。
季朝映看着他,伸手挽了一下头发。
在此前和阿宁对话时,柳林说话其实就有些含混不清,反复要求对方出现,两人面对面交谈,并且几次提到“不关朝朝的事”,要求阿宁放开她。
这话看似很在意季朝映的安危,但实际上却一直在提高季朝映的存在感,是一种不算高明的刺激手段,如果阿宁真的留在季朝映身边,被挑起的情绪就会让她有更大的几率对季朝映下手,导致她受到折磨或虐待。
这些言辞对于季朝映没有一点好处,却足以让柳林立起心系于她,并且主动揽过危险源负起责任来的个人形象,如果阿宁真的因为这些语言刺激对季朝映下手,那么即便季朝映在一开始明了或怀疑他的目的,但在直接的疼痛刺激下,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将更多的仇视情绪投射到阿宁身上,而在柳林将她救出,或者制止阿宁继续对她的伤害行为的时候,本能地对他产生好感,甚至是崇拜和依赖。
就算内心明了这很可能是一种设计,但情绪却是很难被人完全控制的,哪怕这种好感只有一二分留存,也会让她在之后的相处中更容易对他交付信任和亲近。
“如果你不想,那就算了吧。”
刚刚起火的时候,其实是最佳的报警时机,季朝映听见了手机那一头报出的倒计时,那是电话在连通。
这说明在那一刻,手机还是有信号的,但在那之后,可就说不准了。
季朝映没有继续坚持,柳林一下子就卡住了,他心头生出微妙的怪异感,作为一个刚刚被他救出来的人,她的反应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那股莫名的微妙感让他产生了某种不适,就像是在某一次参加私人聚会的时候,他看着主人展出的风格古怪的人物画作,画像中用手拢住肩膀皮肤的男青年似笑非笑,眼睛很传神,仿佛在注视着画布外看画的人。
而绘制了它的人也将目光落在他身上,轻飘飘的视线却像是伸出舌尖在舔舐,但却只打量了一遍,就兴致缺缺地挪开了视线。
那时候柳林下意识地感到恶寒,本能让他体味出了对方眼神中透出的未尽的含义,但逐渐抬高的自尊又让他为对方挪开眼神后的乏味而感到愤怒。
此时从心底生出的微妙的怪异,与那时那副画像带给他的感觉似乎有相通之处,柳林一时间理不清那微妙的古怪感觉到底从何而来,他犹豫片刻,道:“朝朝不生气吗?”
季朝映把手里的东西丢开,身上的衣裙已经被污渍占满,她转过脸去,目测了一下清理出的杂物的距离,然后说:“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我还是在意阿宁。”
柳林打量着季朝映的神情,见她的注意力似乎不在自己身上,便用眼角余光打量周围的情景,只可惜他没有透视能力,分析细节的技能也没有点亮,完全没办法从乱糟糟的景象中分辨出什么:“因为我的缘故,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但现在我却还是不能完全站在你这边,我以为你会生气。”
“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季朝映转过身,抬头看向他,她说:“就像是现在,如果我把时间放在吵闹上,火很快就会烧下来,如果你不想,那么就想想别的办法。”
脑海内的系统忍不住开始发言,表示自己可以帮宿主报警,不用在这里和柳林掰扯,她的程序十分高级,不受人类的信号接收器的影响,季朝映道谢后婉拒了她的帮助,然后把最后一点杂物丢远,立刻下楼去清理四楼的楼道口。
柳林自然还是没有帮忙,意料之中的,在她继续拒绝后,他反而更不知道应该如何下手了。
季朝映明白,他需要的其实是一个借口,一个台阶,只要她继续坚持,他就会顺水推舟,这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