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目标的大女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皱着眉头回头四处打量的时候停止动作, 拉远了距离。
她要选中一个最好下手的对象, 一个最好下手的时机……
瘦削女人这样想着,耐心地蛰伏着, 任由田地里的淤泥钻进她的鞋子里,哪怕皮肤被向日葵的绒毛刺得又痛又痒也不去在意,她像一头野兽,耐心,谨慎,而残忍,丝毫没有自己即将剥夺同类生命的怜悯与不忍。
但在不知不觉间,氛围改变了。
瘦削女人说不上这种变化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
就像是照片底部渗透出的一层阴影,电影中从某一刻开始转为冷色调的场景,几乎一望无际的向日葵花海表面明亮而灿烂,但当人深入其中时,美丽且硕大的花盘和深绿色的叶片就会遮蔽天空和阳光,只剩下某种和晴朗的天气不符的阴冷在阳光无法笼罩的影子里蔓延。
……不对劲。
瘦削女人忽然察觉到了这一点,她突兀地停止了动作,头一次把目光从自己的目标身上挪开,转而向四周打量起来。
入目的只有层叠竖立的笔直枝干 ,和在花盘与叶片的遮蔽下,显得格外晦暗的,带着幽绿感的沉闷色调。
像是没有任何异常。
但是不对劲。
那是一种从生与死之间磨砺出来的直觉,是在同类凄惨的哀嚎、含混的呜咽,以及那带着仇恨和鲜血的诅咒中得到的能力,就像是背对着树丛吃草的羚羊会察觉背后渗出的带着浓郁焦躁感的危险,那是饥饿的捕食者在垂涎。
是谁?
是谁在垂涎她?
瘦削女人没有在周围寻觅见异常,心底的弦反而愈发紧绷,一层冷汗从额头上渗了出来,让被向日葵绒毛刺得通红的皮肤变得更痒。
她开始犹豫起要不要按照计划进行下去。
瘦削女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了。
她其实对这些事情并不是特别感兴趣,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是有些刺激感的,鲜血从绽开的皮肉间流淌出来,手中的人或哀求或怨恨的话语都让她拥有了某种“握住”了什么的踏实感,那是她在曾经从未拥有过的东西,仿佛一直被吊在树上等待收割的腊肉掉到地上,长出血和皮活了过来,伴随着复生的,是难以描述的喜悦和巨大的几近飘忽的幸福感。
但很快,这种轻飘飘的幸福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