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错是习武之人, 将室内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 他在等孙晟安做出决断,始终都不曾进去, 他在想到底是春日里的盛景漂亮还是京中繁华惹人向往。
“容、容错……”
容错站在外面神情微动:“我在,何事?”
里面却突然没了动静, 随之而来的则是杯子碎在地上的声音。
他快速冲进去, 就见孙晟安跌坐在地上,双手大概是不经意撑地,却没想到直接撑在了碎瓷片上,满手的鲜血。
“孙晟安!”容错小心将他扶起,看了一眼那伤口密集的掌心, “我去叫大夫!”
“一会再去!”孙晟安不顾掌心的伤口一把拉住他, 鲜血落在容错黑色的衣裳上并不显眼, 像是能包容孙晟安所有的不堪。
容错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看他吃痛的咬紧牙关,脸色也因此变得苍白,他总觉得若是这样继续下去,孙晟安会死。
“我去叫大夫。”他匆匆丢下一句话冲了出去。
容错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孙府,府上众人都知晓他是孙大少的朋友,一直同吃同住,如今见对方神情紧张的出府,便将目光落在了孙大少的卧房处。
直到大夫被拽着带进府,府上的人才恍然孙大少出事了。
碎片和细小的碎渣都在伤口里,府医稳定心神帮他清理着,这些伤口让在一旁看着的孙俭惟都蹙起了眉,在他看来这是下下策。
掌心一片溃烂,从始至终孙晟安连眉头都没有蹙,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那伤口一般。
府医给他包扎结束,看着孙俭惟有些欲言又止,孙俭惟蹙眉:“这里就麻烦容少侠了,我送大夫出去。”
走到门口,孙俭惟叹了口气:“有话直说吧。”
“回老爷话,大少爷这伤虽并未伤及经脉,但以后怕是不再握笔杆了,便是养的好写出来的字……”难登大雅之堂。
孙俭惟知道这就是孙晟安要的结果。
他挥了挥手只觉得鼻尖酸涩,他儿虽不曾名冠天下却也是府城佼佼者,是去年秋闱乡试第一的解元,是日后可能登殿堂的榜眼探花状元。
如今却成了双手残废、再无法书写漂亮字的普通人。
孙晟安受伤的事在孙府有意无意的情况下传了出去,人人都知道从前在云端的孙家大少爷,落了下来。
府城的人抱着各种各样的心思纷纷想一探究竟,偏孙家闭门不见客,即便是交情甚笃的多样楼都不见,连郡守派人去慰问都被挡在了门外。
外人只当孙家是伤了元气,也没心思跟他们计较,自然看热闹的不少。
“手伤如何?”
前去孙家问话的忍冬一回来江舒就忍不住急急问着。
忍冬咬咬牙:“府医亲口对孙老爷说,以后怕是不能再握笔了。”
孙晟安如今是举人,若要参加殿试也有笔试,他的字迹会在第一轮就被刷下来,更遑论之后的殿试。
江舒不知道他究竟如没如愿。
“你去做事吧。”他叹了口气。
“这孙少爷是个性情中人,可惜了。”江锦然低低叹息。
他们前脚刚出孙府,后脚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分明就是因为他们的话才让孙晟安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这般心高气傲却又温和之人,对待自己却会这般惨烈。
江冧拧眉:“如此,我们便不能久留了,这事还是要尽快上报给圣人才行,何况,他身边的那位游侠也得尽快离开。”
“舅舅……”
“如今的圣人敏感多疑,此时势力并未伸到府城,明年他有能力定会将一切都查清楚,那位游侠怕是要被杀鸡儆猴,阿舒,圣人是不会容许有人夺走自己的囊中之物。”江锦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