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玉阶幽凉,阑干冷白,没有值夜的侍卫,暗卫竟也没了气息。

夜风笼罩天地,池边的金罂宛如一捧攒动的血雾。

“莫不是五皇子做的?”

有人窃窃私语,太子放眼望去。

“太子殿下前脚出事,五皇子后脚就回京了,实在巧合,莫不是此事的幕后黑手就是五皇子?毕竟太子殿下温和仁善,实在不像是能做出毒害君父之事的人啊!”

“可五皇子和太子殿下不是向来兄友弟恭吗?”

“生在皇室,哪有什么友恭?权力至上,至亲皆可杀!”

“五皇子自小冷然,他这些年少在邺京,说是在外游历,谁知道是不是扮猪吃老虎,背后筹谋以待今日啊!”

几个凑堆说话的官员突然被血雾吞噬,太子膝盖剧痛,被人按着后颈猛地磕在冰冷的大殿上。

“清白?藏着毒药的锦囊是不是他带进宫里的?证据确凿,你还敢说他清白!”那声音愤怒失望,高高在上,“老五,丢掉你没用的感情和心软,否则你握不住权力这把利刃!”

“我从没有想过要握住它!”

太子听见自己崩溃嘶哑的怒吼,而后那只冰冷的手竟然松开了,温和地抚上他的肩膀,那声音也变得慈祥而诡邪:

“覆川,你生来就要坐这个位置。”

血雾沸腾,刺痛了太子的眼睛,他抬头,血雾中的那张脸冷酷无情,对他宣判:“哭吧,你皇兄是因你而死。”

血雾如罗刹恶鬼,瞬间湮没了他,罪恶业火猛烈焚烧,太子“唰”地睁开眼睛,平静地从案上直起身子。

烛火未歇,他拢了拢外袍,继续批复公务。

俄顷,出去遛猫的回来了。小大王到了主人跟前就犯怂,一瞬间从骄傲的小大王变成柔弱的小猫咪,蹑手蹑脚地踩着宝相纹花砖鬼祟前进,躲到桌案前趴下。

俞梢云笑着摇头,上前将画像打开,反过来放在桌案上。

太子看了一眼,“是比衙门里的通缉令画得更精确。”

“十个画师能把一个人画成十幅模样,其中能精准画出形状的已是少数,裴三公子却是能精准地捕捉一个人的神韵、气质并且画出来,因此虽然眉眼有差,卑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俞梢云收起画像,请示道,“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一锅摆在大街上的热粥,饥饿的、嘴馋的、好事的,谁都想喝一口,让他们喝,人多热闹。”太子说,“连带这画像传信西南,自家的孩子自家管教,若不尽心,让孩子走错路以致英年早逝,就莫来找我哭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