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长在小侯爷脖子上,他想什么,我管不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再说了,我这不是努力地在抱殿下的大腿吗?”裴溪亭抬笔蘸墨,“只要殿下肯保我小命,邺京无人能杀我。”

俞梢云说:“公子……好坦诚啊。”

十个人跪在太子跟前,有九个半都怀着奉承讨好的心思,可还没人能这般坦率直言的,偏偏还真比那些静言令色或奴颜婢膝来的讨人喜欢。

“若不是实在没有依仗,我也不敢叨扰殿下。”裴溪亭说,“殿下明察秋毫,洞若观火,我这点心思哪能瞒得住他老人家?不如坦诚相待。”

“老人家?殿下很老吗?”俞梢云纳闷,小大王也在不远处的榻上发出了不满的呼呼声。

“二十三,正年轻。”裴溪亭笑笑,“这不是以表尊敬嘛。”

俄顷,他搁了笔,“我只能把看见的画下来,不够精细,但拿去当通缉令是够用的。”

俞梢云拿过画像,纸上的人映入眼帘,眉梢不禁挑了一下。

裴溪亭觉得蒙面小哥不是大奸大恶的歹人,担心害人命丧东宫之手,于是谨慎地调整了一下画像的身量比例和眉眼形状,再加上蒙面巾,如果东宫的人不认识黑衣小哥,应该能起到几分遮掩的效果。他们萍水相逢,他也只能做到这里了。但此时见俞梢云挑眉,似是了然,不禁有了一个猜测俞梢云认识并且认出了画像上的人。

果然,俞梢云说:“虽然稍有差距,但大体能对上。”

“……”裴溪亭面色如常,“能为殿下效犬马之劳,是我的荣幸。”

俞梢云收好画,起身说:“画已到手,我就不叨扰了,告辞。”

榻上的小大王正在玩个什么东西,俞梢云走过去一瞧,是条长命缕。

“赶紧给人放下。”俞梢云伸手去夺,被一爪子拍开,顿时叉腰,“嘿!信不信我回去状告你,罚一顿口粮?”

小大王深知这个男人不忍心这么对待自己,早学会了恃宠而骄,并不搭理他,埋着脑袋继续扒拉长命缕。

“不要紧。”裴溪亭走过去,“这是我闲暇时编着玩儿的,它喜欢就拿去玩儿吧。”

俞梢云惊讶地看向裴溪亭,“裴三公子还会这手艺?”

裴溪亭纳闷地说:“又不是什么难事儿。”

俞梢云弯腰帮小大王把长命缕戴上了,见它趴着脑袋瞅着瞧,很喜欢的样子,便一把抱起它,转身对裴溪亭道谢,熟练地翻窗跑了。

裴溪亭走过去,见俞梢云抱着小老虎翻墙而出后,伸手把窗关上了。

月光被拦在窗外,没有瞧见裴溪亭眼中的不豫。

蒙面小哥是受人雇佣,胖瘦组合却提到了什么“门主”,更像是奉命而来,两方人马同时盗取破霪霖,说明这玩意儿值钱之外,甚至可能有别的用处。上官桀今天追问蒙面小哥的线索,是因为要追索失物,可太子何必亲自过问?

今晚是太子来找他,但绝不会只有太子能查出来那天和上官桀在赋梦楼的人是“裴溪亭”。

他搅入事非中了。

裴溪亭躺回床上,打了个滚,盯着床顶发神。

原著中,“裴溪亭”没能反抗上官桀,蒙面小哥因此没时机盗走破霪霖,但他记得后续有写上官桀丢失重要物件,且怒且惊地找“裴溪亭”野战泻火的情节,说不定丢的就是破霪霖……是不是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现在因为情节发生变化,他的处境更危险了。

眼前掠过裴府的家丁护卫们……他还是去雇点武力值高点的保镖吧。

裴溪亭翻了个身,看着洒在窗上的月光,慢慢沉入睡乡。

*

月光倾泻入殿,伏案睡过去的太子睁开眼睛。他踩着宝相纹花砖走了出去,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