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寿宴到弭山再到如今,这个小?郡主露脸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多。

京中人尽皆知永宁王对这个找回来的小?女儿的重视,据说连开?蒙习武的师傅都请了一串。尽管惊世骇俗,但已经有人在猜,这种重视,会否是对继承人的重视?

寿康宫的消息自然也被递到了紫宸殿前。

“……小?郡主在太后宫里用了午饭,估摸着才走?。”

随侍皇帝多年的老宦官李德勇禀道,他?偷眼一望,见皇帝仍眯着眼,靠坐在紫檀椅上,瞧不出醒是没醒。

皇帝才听完司礼监的宦官念过批折子,正闭目养神。岁数大了,瞧多了字就发晕,他?懒得自个儿翻看,都是叫宦官来念。

过了好一会儿,久到李德勇都以为皇帝真睡着了,刚想?退下去拿薄毯,圈椅扶把上的那只手,却忽然动了起来。

“啧,”皇帝缓缓睁眼,他?咯了口老痰,继续道:“朕见过那孩子小?时候,倔得很?,便是摔断骨头都不吭一气,但凡还能动弹……”

李德勇试探性地道:“万一、万一是永宁王故布疑云,想?叫您以为他?重伤,放松警惕?”

他?又道:“或许可以着人,去太后宫里头问问看?”

皇帝哼了一声,不知是什么?意思?,“真假难辨啊……但弭山那日,朕亲去永宁王帐中,她?虽欲下榻相迎,然而却瞧得出来,只是在强撑罢了。”

伤重几分,他?不是大夫不会把脉不清楚,然而动作自不自然,总是能瞧出来一点的。

李德勇听皇帝语气轻快,凑趣说起与裴疏玉有关的传闻闲事来,“……一个小?郡主而已,永宁王如此重视,搞得京中都有风言风语,说他?难言之处受了伤,不能人道,才巴巴地将?人找回来,预备着接衣钵呢。”

这个说法,在裴疏玉这一回受伤之后愈演愈烈,以致于?宫内的李德勇都有所耳闻。

皇帝闻言,倒是久违地笑了起来,只是笑过之后,难免目露嘲讽:“当然得找人,她?还敢自己生不成?”

李德勇没明白,下意识抬头询问:“陛下?”

“没什么?,”皇帝淡淡道:“还是别拖到入冬了。去,宣肃王与承南将?军入宫觐见。”

谭府。

沈兰宜病倒的消息传出去之后,这方小?院反倒热闹了起来。

嘲讽或试探的目光络绎不绝,好在来探视的人,都被贺娘子一句“静养为要”挡回去了。

沈兰宜称病,原因有二:

一是虽然总能安慰自己,但确实还在气头上,前世今生的恩怨加在一起,她?担心自己一个没控制住,再送谭清让一把火;

二来,她?手上有紧要的事情要筹措,走?错一步都不得了,需得花时间仔细安排,图个清静。

不过到了下晌,贺娘子带着沈兰宜要递给齐知恩信出去了,院中少了这员镇守大将?,珊瑚她?们没拦住执意进来探望的陆思?慧。

床头搁着才煎好的药汁子,屋前屋后也满是浓郁的药味,做戏做全套,再配上靠在软枕上、连头发都没挽的纤瘦女子,打眼一看,倒真有几分缠绵病榻的味道。

“哎!我还道怎么?如此突然,怎么?真就……”

沈兰宜未见陆思?慧之人,先?闻其声,她?咳了一声,道:“嫂嫂怎地来了?”

陆思?慧毕竟是大嫂,怎么?着都是长辈,丫鬟们确实也不好拦。

沈兰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今日的陆思?慧,只觉她?眼眸发亮、气色也比之前所见好了许多。

母子连心,看来阿瑞的病确有了起色……

陆思?慧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不来,怎知你气性竟如此之大?贺娘子与你诊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