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今日冲动而为?吗?沈兰宜在心里问自己。

不是不后悔。

如此冲动地进入旁人的视线中,又引得谭清让疑心,这绝非此时的上?上?之计。

可是,若再来一次,也许她仍会做出如此冲动的决定。

前世循规蹈矩那么多年,落得什么不冲动的好下场了吗?

馥香楼升起的熊熊大?火,路遇新嫁娘逃跑时冒险急转的车头……左右这辈子冲动的决定已经?做了这么多,世上?之事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日既有收获,回去之后,就算谭清让诘难,也是她主动选择的后果。

宾主尽欢的寿宴很快到了底,秦太后年纪大?了,年前还中过一场毒,精力不足以支撑太久。

她在宫人的搀扶下先?行?离席之后,帝后也都先?后离去了,只?剩席间各家,在宦官的引领下一个个出宫。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出宫的路上?,沈兰宜竟又遇上?了裴疏玉。

这一回,裴疏玉没有再主动与谁出声,她只?叉手立在一旁,看着小宫女半蹲着身子、给小郡主系着斗篷,神色不明。

擦肩而过的瞬间,无人言语。

让沈兰宜意外的是,回程的车马上?,谭清让竟没有开口,也不曾如之前那般对?她失态。

他双目紧阖,抱臂靠在车舆内的软羊皮垫上?小憩。

沈兰宜稍稍有些放下心来。

或许是她想多了,谭清让会有那样的举动,没准也只?是讶异自己平素低调的妻子突然的表现。

耳边只?剩下车轱辘轧过青石板的吱呀声。清早起来折腾了一天,沈兰宜也累了,见谭清让没有说话的意思,她闭上?眼,倚靠在车舆的角落休息。

她没有察觉,有人久久凝视了她一整路。

好容易回到谭府后,今日还没有结束。

身为?儿?子儿?媳,他们理应先?送长辈回屋。许氏久病在身,没力气折腾了,在长青的服侍下进了寝屋。而谭远纶却有话要同儿?子说,把谭清让留了下来。

沈兰宜正要退下回避,怎料谭远纶这个公爹却忽然朝她开口,眼神闪烁,道:“沈氏,你也留下听一听。”

既而,他又同自己的儿?子道:“她既是你的妻子,朝野之间的利害关系,有的时候,该让她知道一些。”

这对?父子都是谜语人,叫人很难拿捏他们的真实想法。沈兰宜只?管低声应是,退至旁边,用耳朵听,并不说话。

短暂的会谈结束后,沈兰宜如习惯的那般,低头,亦步亦趋地走在谭清让的身后。

刚出正院的门槛,她的脑门撞到了什么东西?,像是人的胸口。

沈兰宜止步,她蓦然抬头,正撞进谭清让的眼中。

不知何时,他已经?停步,正转过身,面对?着她。

他的瞳孔比背后的寅夜还要幽深,像冷铁做的刀,不把她内心包裹着的所?有念头都剖出来检视到血肉模糊,誓不罢休。

沈兰宜扭过脸,躲开他的直视,“三郎……”

她的害怕和闪躲太过明显。

谭清让低笑?了一声,攫住了妻子的手腕,却是一言不发,直拽着她向前走。

他走得太快,甚至足以带起风声。腕骨几乎都要被他捏碎了,沈兰宜趔趔趄趄地跟在他身后,喊了他许多句,喊到最?后甚至是直呼他的名姓,可他就像耳朵被塞住了一般,平静到没有给出半点回应。

直到回到自己的院中,直到所?有下人都被遣散出去,直到屋内只?剩下他与沈兰宜两人。

沈兰宜手腕一松,她还来不及去揉被扼到发麻的痛处,身前的男人毫无征兆地迫近,直将?她抵在了床尾。

呼吸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