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知恩身上的嫁衣七零八落,露出里面穿着的粗褐短打,和她迷药劲还未过的步伐和招式一样乱七八糟,再加上被抡起的长凳,显得滑稽极了。

从车窗窥见如此状况,珊瑚急了,她摇着沈兰宜的胳膊,道:“夫人,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

沈兰宜深吸一口气,对老安道:“马现在能动吗?我们走。”

她们手无寸铁,她还带着珊瑚和老安他们夫妻,不能因为一时意气做蠢事。

或许只有搭一程的缘分。

沈兰宜闭了闭眼,而马车就要发动时,后头突然传出齐满山的笑声。

“我那些老兄弟最在乎孝义名声了,若让他们知道我对真真下手,这镖局我也管不了了。”

“来”男人的声音蓦然变得危险起来,“去把她们也拦下。”

活了两世,沈兰宜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她瞳孔微缩,下意识拉住了珊瑚和陈氏的手。刚驶出的马车被围上的壮汉惊动,车舆果然翻了,四人几乎被甩了出去。

沈兰宜连滚带爬地翻身起来,还不待她反应,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侧手翻到车舆顶部,就要直接朝她来了。

沈兰宜明知力量差距悬殊,却任没打算放弃抵抗,她故技重施,反朝那壮汉身侧跑去,直钻入侧倒的车底,在长刀反刺进来之前,她一骨碌滚到了另一头。

壮汉恼羞成怒,这一回,他竟是直接提刀劈裂了碍事的车辕。刀光将至,这一次,沈兰宜终于有一点认命了,她把拔下的簪子紧握在手心,妄图做最后的抵抗。

心几乎要跃出喉咙的瞬间,周遭的风却好像都停了。

砰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倒下了。

沈兰宜缓缓睁开眼。

一柄染血的玉剑横在了她面前。

哒、哒哒……未开刃的剑尖上,正淌着血。

她的视线,顺着剑尖缓缓上移

握在剑柄上骨节分明的手,遒劲有力的臂膀,还有……

沈兰宜抬起头,正对上裴疏玉淡漠的侧脸。

……还有脖颈上平缓的、看不出喉结存在的弧度。

第15章

裴疏玉当然分不清哪边是善哪边是恶,但人都有着最朴素的判断能力壮汉的刀尖都对准手无寸铁的妇人了,该出手帮谁想来并不难考虑。

有她加入,原本一边倒的战局倏尔明朗起来。

镖师虽然也干的是刀口舔血的行当,但是相比真正经历过战场的军士,还是逊色许多。

空有虬结肌肉的几个大汉不多时便在攻势下节节败退。齐满山见势不妙,他眼光一扫,见来者虽训练有素,但看起来与这几个女人并不熟稔,大概只是路遇。

他眼珠一转,朝裴疏玉大声道:“这位兄台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今日你所见皆是家事,我……”

裴疏玉没那么好耐心听他把话说完,她勾了勾唇,轻笑着道:“仇怨?不好意思了,我出剑,就是要见血的。”

无锋的剑在空中翻了个花,被凌空抛起又被稳稳接住,裴疏玉勾指一弹剑身,眼神骤然凝下,就像被冰冻在滚开瞬间的沸水,冰与火的锐意交融贯通,只瞬间便直取了齐满山的咽喉。

才捡了条命回来,沈兰宜气都没捋顺就去寻珊瑚在哪,她惊魂未定,还没找见珊瑚在哪,忽然感到足踝之下洇来一股温热的湿意。

喷涌而出的鲜血,几乎漫过了她的鞋面与裙裾。

沈兰宜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实在不是她的承受能力太低,着实是这小半个时辰里发生的事情,太超出她的认知。

再睁眼时,沈兰宜依旧有点儿恍惚,她拖着沉重的上身,下意识要将自己支起,还没起来,左边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