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事情落到自己头上,沈兰宜还是想笑?:“我并不年轻,又曾有过婚姻。就算你们挑得出和?我门当户对的鳏夫,我也看不过眼。”

倒不是沈兰宜自贬,只是她很?清楚世俗的眼光,会如何衡量她如今的身份与价值。

“谁说是鳏夫!我……”裴景鸿一顿,急吼吼地,却没再说下去。

沈兰宜终于明了,她扫了面前的人一眼,拧眉看他:“据说裴中郎眼光高,这才这个年纪还未婚配,不会是……”

被她直接点?破后,裴景鸿脸上的局促反倒消失了,他突兀地站起来,满饮了面前的茶水,忽而又坐下,像终于冷静了似的,开口道:

“对,是我。想求娶你的,是我。”

沈兰宜眉梢微挑,既而平静地放下指间捻着的茶杯,又平静地抬眸,审视着裴景鸿。

平心而论,这位确实会是“择婿”的好人选

从女儿家?自身来看,他年岁正好,样貌周正,从父母的眼光来看,他前程大好,家?世出众。

但沈兰宜只是摇了摇头,道:“我不可能答应。”

裴景鸿呆住了。

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这样和?女子面对面地直接谈论婚事,已经很?逾越他所接受的教养了,然而得到的,却是一个这样快的拒绝。

他的下唇都?开始微微翕动,看向沈兰宜的眼神?也写满了不可置信。

“为什么?是因为之前的过节吗?”他发问了:“可我先前同你赔过不是,我那?时是真心的!我现在也再没有看你不起过,我……”

细细想来,没准是一宗妙谈呢

初见时,心高气傲的他看轻于她,却在一次次共经磨难后看清了自己的真心,不顾悬殊的身份,主?动求娶,想要并肩而立……

轻轻的一声,是沈兰宜盖上了茶盏,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并不是在质疑裴中郎的真心。”

话本里脍炙人口的妙谈,她并无兴趣。

而那?颗真心是纯粹的爱慕,还是看到她价值后起的征服欲,她也无意深究。

她笑?意很?轻:“姻亲对你们来说,也许是可以轻轻拿起、轻轻放下的筹码,对我而言,却是进出都?要脱一层皮的选择。我,绝不再为人.妻。”

裴景鸿的神?情有一瞬茫然:“你既已和?离,如今也早非从前的深宅妇,便?是成亲,又有谁能制辖你?”

“况且朝野之中,谁家?少了盘根错节的姻亲关系?即使想做孤臣,你推拒得也太过武断了。”

沈兰宜有点羡慕他这种坦荡的无知无觉。

因为从来没有感受过,所以连体会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她把茶盏推远了半寸,起身,朝对面的人拱了拱手。

“裴中郎此番施以援手,我很?感念。出于感谢之情,我也多嘴一句”

“如今正是新朝,有心结党,反而落了下风。如果我是裴中郎,断不会这么着急。”

对裴疏玉而言,她、方雪蚕,抑或是日后一定?会有的更多的女官,无论她们出身如何,朝堂之上,也都?只剩这一个身份,而不会是谁家?的女儿,谁人的姐妹。

拎不清这点?的女官,和?妄图将手伸向这块皇帝的自留地的世家?,是会倒霉的。

只不过,现在朝堂上站着的女人还太少,诸如裴景鸿之流,才会抱有这种可有可不有的态度,伸出试探的触角。

沈兰宜没有再说下去,也没有再瞧裴景鸿的表情,她只礼节性?地笑?笑?,然后离开了。

日子紧凑地过了下去,少了很?多刻意为之的刁难之后,沈兰宜很?快在户部站稳了脚跟。

她本就用?心,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