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宜深吸一口气,心知要等四?方镖局那?边的消息了。
她抿抿唇,维持着?平和?的神态,道:“多谢。裴中郎实在用心,他日若……”
裴景鸿听了,却突然出言,打断了她的话:“只是小事,太过客套的话就不必了。”
沈兰宜举起面前的瓷杯,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
见她神情郑重,裴景鸿不免意外,“上回听你所说,你要找的只是先前的一个侍女。既已给她放了籍,她与你就没了干系,你对她竟还?如此关心。”
他只是纯粹在感叹,没有?掺杂什么负面的意味,沈兰宜听了,还?是沉默一瞬。
她其实能明白裴景鸿为什么会这?么说。
对于时下?大多数人而言,奴仆确实和?物件没什么区别。
她也并非比旁人多生出几颗同理心来,又有?多么的悲天悯人。除却和?珊瑚自小的情谊以外,更重要的是,她的处境虽然强过她们,却也好不到哪去。
签了卖身契的奴婢可通买卖,年?景不好的时候,典妻卖妻的丈夫也不在少数。奴婢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她的处境也不曾归于自己掌中。
但是这?些话无需和?旁人解释尤其对面还?是一个男人。
沈兰宜垂眸,淡淡道:“裴中郎的关怀,我自是心领,他日必当报答。至于为什么寻人……只当是我念旧罢了。”
裴景鸿察觉得出沈兰宜的冷淡疏离。
她的态度其实无可指摘。
言辞、礼数……数不出一点?不对的地方。与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她也是礼节性地笑着?的。
但是沈兰宜与女子相处很少这?般,无论是当年?商路同行的女护卫、女游医,抑或是……骗过世人数十载,如今正在最高?位的那?一位女帝,她似乎都?不曾用如此刻板的态度对待过她们。
裴景鸿张了张唇,似乎有?话想?说,最后却只能没话找话道:“听闻你进日在户部……碰了些钉子。”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沈兰宜失笑,她摇了摇头,道:“初来乍到,我的出身又确实敏感,可以料见的小风波,算不得钉子。”
裴景鸿状似安慰:“眼下?确实是风口浪尖的时候,你已经处理得很不错了,若那?起子老匹夫还?是纠缠不清,暂避几日风头也不是不行。”
这?话沈兰宜听了不舒服,但是想?到眼前这?位才帮了个忙,她没反驳,不过也没顺着?说下?去,反而问道:“裴中郎是武将,我倒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裴景鸿挑了挑眉:“你说。”
沈兰宜道:“若敌军数倍于你,即将兵临城下?,你若为守将,该怎么做?严守城墙,全?然龟缩不出吗?”
裴景鸿略作思索,答:“自然不可。且要看敌军如何,若我前锋锐气尚存,趁他们阵型还?未摆开,取小胜打开士气才是上计。”
沈兰宜抚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户部于我,人生地不熟,我更没有?什么家世依傍、友人相扶。这?个时候怎能暂避风头呢?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越是避让,就越站不稳脚跟。”
裴景鸿倒是终于露出了一点?认真的神色,听完才道:“你是想?打开自己的士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兰宜笑笑,没再说什么。
聊了两盏茶的功夫,眼看天色渐暗,今日就要告一段落,分道扬镳前,裴景鸿又挂上了那?副欲言又止的神色,开口道:“其实……家世依傍么……你未必不能有?。”
沈兰宜没明白他的意思,稍侧过头看他。
裴景鸿却避开了她的视线,不无别扭地道:“联姻,也不失为一种办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