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剑拔弩张的时候, 听着?底下?人汇报沈兰宜今日在户部干了什么, 裴疏玉却笑了。
禀报的人不知道这?笑是什么意思, 肩膀一瑟, 忙道:“陛下?,您看……”
裴疏玉低头勾了几笔,而后道:“倒不必谁再给她撑腰, 由她去吧。”
宫里的潦草几句, 沈兰宜自然无从得知。
下?值之后, 她主动邀约同司的几位郎中用晚饭, 而后也不出意料地被?拒绝了。
沈兰宜心里有?数, 执意又问他们的住处所在, “我初来乍到, 往后还?仰赖各位的指教,有?的是要麻烦大家的时候。”
她顿了顿, 诚恳地继续道:“只是时间上不凑巧,我也不好耽误各位,不若这?样,我单叫了酒楼的席面去到各位的府上,姑且算我请了这?一顿,全?了礼节。”
对上峰如此还?能叫奉承,对同级别的同僚如此却算体面。
沈兰宜意不在讨好谁,只是她对于户部之事两眼一抹黑,礼数周全?了,日后要麻烦旁人,才张得开口。
话已至此,推拒多了面上不好看,这?几位同僚没有?再推脱。
没人不喜欢礼数周全?之人,收下?了沈兰宜的这?份好意,他们心底的印象也不由有?了一点?改观。
毕竟,除却是女子之外,她其实更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不是吗?有?什么必要主动得罪她呢?
“多谢沈郎中。”
“沈郎中破费了。”
……
沈兰宜礼貌地笑笑,又道:“诸位都?有?事忙,在下?就不耽误了,先走一步,告辞。”
城中好些的酒楼自然都?是要预定的,不过沈兰宜早有?这?个打算,昨晚就做了安排,提前定了几桌席面,这?会儿去知会一声就好。
相比坐车,沈兰宜其实更喜欢自己骑马握缰的感觉,但眼下?正在风口浪尖上,不便?招摇,她还?是叫了马车去。
最关键的几日还?算顺风顺水地过去了。
户部的事务确实繁冗,千头万绪都?牵系在一根针上,饶是沈兰宜做好了心理准备,刚接手?时,还?是眼前一黑。
好在程秉安及一干主官都?未再刻意刁难,公事公办地把职位分内的事情交到她手?上,也许有?那?日她自己立得住的缘故,也许是因为,他们已经被?人敲打过了。
万事开头难,沈兰宜接连在公廨里不分昼夜地呆了好几日,几乎连外头的光影都?不见。
堪堪理出一点?头绪后,她才从繁冗的公务里拔出脑袋来。
沈兰宜抬起头,见四?方的天井里正好透下?一点?昏黄的日光,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正好,还?没宵禁,差不多可以回府一趟。
最近动弹得太少,沈兰宜索性步行回去。
“沈……沈郎中!”
没走一会儿,她自街道中嘈杂的人声里,分辨出了有?人叫她的声音。
沈兰宜停步,回头,见竟是裴景鸿,掩下?惊讶,道:“中郎将。”
裴氏内部错综复杂,裴景鸿一直属于裴疏玉的嫡系,此番被?擢为金吾卫中郎将,风头正盛。
裴景鸿没有?寒暄,直接道:“沈郎中先前交托我的事情,正巧这?两日有?了回信。”
他的态度让沈兰宜感觉很意外。
毕竟,她对他的定义?一直是泛泛之交,此事托他没多久就得到了答案,只能说明在背后他十分上心。
沈兰宜眉梢微动,往回走道:“正巧这?边就是酒楼,裴中郎若不嫌弃,我作东,我们坐下?聊吧。”
店小二已经殷勤引两人落座,裴景鸿看出了沈兰宜有?些走神,提醒道:“沈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