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宅子的大小、豪奢与否, 我只是很想安顿下来, 有自己的住处。殿下可能?不太?明白?这种心情, 我……”
她顿了顿, “小时候我随家人一起?, 跟着父亲在外任上。我记事起?,沈家就在走下坡路, 家里只能?维持表面光鲜,宅子都划了一半赁出去,我一直是挤在姐姐的房里。”
沈兰宜有点?不好意?思在裴疏玉面前提起?这样微末的小事,所以一面说着,一面偷觑着她的神色,怕她觉得琐碎。
谁料裴疏玉的眼神却意?外地认真,还问?道:“那你姐姐出嫁后呢?”
沈兰宜抿了抿唇,缓声道:“那时我过于不驯,家里觉得我的性子会坏事,于是……关了我一段时间。被放出来后,我也没在家里待多久,就被打包嫁了出去。”
裴疏玉的眼尾微微一跳。
怪不得……
怪不得那天,那座绣楼。
沈兰宜说起?来轻描淡写,但?她直觉感到,这个?“一段时间”,恐怕不会太?短。
只是再问?下去无异于揭人伤疤,裴疏玉别开话茬,问?道:“不驯?我倒是很想知道,你那时能?有多不驯。”
沈兰宜怔了怔,倒真的顺着她的话想了下去。
“太?久了……”
叛逆的少女时代已经隔了一世,她想了一会儿,才拼凑出一些记忆的碎片:“我只隐约记得,我把我弟弟打了一顿,还撕了那女四?书。”
裴疏玉打量她一眼,感叹:“实在想不出,那是个?什么?场面。”
脑补了一下十来岁的沈兰宜抡着拳头打人的样子,她轻轻笑了一声。
何止裴疏玉想不出,沈兰宜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她继续道:“总归是他先欺负人的。后来嘛……在谭家,我就更谈不上有自己的地方了。”
和离之后,又至北境,不过在外三?年又三?年,她虽有住所,但?到底没有安顿下来。
此番大局已定,她的伤势也好转许多,不影响走动了,沈兰宜就想早点?搬去属于她自己的“沈宅”。
养病的这段时候,她都盘算好了,哪一进哪一间做书房,院子里又该栽些什么?花木。
“挑个?动迁的好日?子,我着人帮你安置进去。”裴疏玉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方才你有一句话说错了。”
沈兰宜不解地偏头看她。
裴疏玉抬眸:“谁说我不能?明白?你的心情?”
沈兰宜微微一讶,很快道:“是我失言。”
她竟忘了,裴疏玉也曾有过寄居人下的时候。
裴疏玉淡淡一笑,道:“是该早些搬进去。”
彻底了摆脱某个?身份的束缚之后,沈兰宜如今做事,已经不需要考虑太?多的后果了。
所以,即使那处宅院太?大,外院一时半会还没有修葺完成,即使旁人会觉得这个?举动有些任性,她还是不假思索地搬了进去。
知沈兰宜搬新?家,来贺乔迁的人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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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邀大家吃一桌酒,也算温锅暖房,但?搬得急,还没有雇仆妇和庖人,京城又还在风声鹤唳的时候,心照不宣的交流之下,沈兰宜打算把这顿饭留到裴疏玉登基后。
“方姑娘画得可真好。”珍珠和沈兰宜一起?拾掇贺礼,感慨道:“不愧是才女,瞧这‘喜从天降’,旁人画都画烂了的题材,经她笔触落下,就是不一样些。”
“我瞧着也喜欢,一会儿就挂起来吧。”沈兰宜道。
与她有旧的故人都送了贺礼,沈兰宜感念这份心意?,一一记下,眼神落在那柄玉如意?上时,却还是不免晃了晃:“你说,这是她俩凑一起送来